霍格沃茨的石墙上，枯黄的藤蔓在秋风里蜷成一团，像揉皱的旧信纸。伊丽莎白望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恍惚间发现自己和艾瑞拉已在这座城堡里待了近四个月。那些曾以为刻在骨子里的剧情细节，正像被雨水冲刷的沙画般渐渐模糊——比如奇洛头巾下的脸究竟是哪一天彻底暴露，比如纳威的蟾蜍第一次摔进坩埚是在第几节课。有时她对着休息室的银镜梳理铂金色长发，会突然伸手触碰镜中的自己，冰凉的触感才让她确信：眼前这带着南瓜香的城堡、会呼吸的盔甲、甚至西奥多腕间那串随动作轻响的海洋石手链，都不是上辈子屏幕里的幻影。
“再发呆，弗利维教授的羽毛就要在你眼前生根了。”艾瑞拉用魔杖尖敲了敲她的手背，山楂木杖身带着温润的光泽。她的《标准咒语》上画满了红笔批注，连“羽加迪姆勒维奥萨”每个音节的发音口型都用小图标标了出来，旁边还粘着片晒干的蒲公英绒毛——据说用来练习专注力最好。
伊丽莎白回过神，指尖划过日历上被银粉圈住的日期：万圣节。这个节日对她始终隔着层薄雾。上辈子在麻瓜街区，最多是超市货架上堆着的南瓜灯笼；到了马尔福庄园，纳西莎会让家养小精灵用南瓜雕刻出缠蛇花纹的灯笼，卢修斯则会端出蝙蝠形状的黑巧克力，可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倒是艾瑞拉，一早就在念叨厨房的南瓜派，眼里闪着像壁炉火星般的期待。
清晨的走廊飘着甜得发腻的南瓜香，像是有人打翻了蜂蜜罐。盔甲的缝隙里沾着细碎的糖霜，是昨夜家养小精灵布置时蹭上的；挂毯上的骑士们换上了南瓜色披风，连画框里的贵妇都举着南瓜灯，看见学生经过就晃一晃，洒下串虚拟的金粉。礼堂更是被南瓜占领了——长桌上的南瓜灯雕着尖牙咧嘴的鬼怪，烛火从镂空处漏出来，在银盘上投下跳动的影子；天花板的魔法星空下，悬着百十来只纸蝙蝠，被咒语驱动着扑棱棱飞，偶尔有一两只撞到吊灯，落下片细碎的纸屑。
魔咒课教室比平时更热闹。弗利维教授站在讲台上，脚下垫着三本《魔法史》，南瓜色长袍的下摆拖在书上，像朵绽开的小南瓜花。他领口别着银质蝙蝠别针，翅膀会随着说话扇动：“今天我们要学的，是能让物体翩翩起舞的咒语——‘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底下立刻响起嗡嗡的议论声。西莫兴奋地用魔杖敲着桌面，棕褐色的卷发随着动作一抖一抖，发梢蹭到额前，他抬手胡乱抹了把，差点把羽毛震到地上；纳威紧张地攥着他的蟾蜍莱福，生怕教授再拿它做演示。大家都记得上次弗利维教授的演示：莱福被咒语托着在教室里乱飞，撞得《咒语起源》的书页哗哗响，最后“扑通”掉进高尔的南瓜汁杯里，吓得高尔把整杯果汁都泼在了克拉布身上。
“看好我的手势！”弗利维教授举起榛树枝魔杖，手腕先往下压出个圆润的弧度，像在抚摸什么柔软的东西，接着猛地向上一扬，杖尖划出道银亮的弧线，“先往下挥，再往上拂！关键是发音——‘羽加—迪姆—勒维奥萨’，‘加’字要拖长，像小溪流过鹅卵石那样顺滑！”
他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讲台边：“我听说有个糊涂巫师，总把‘Feather’念成‘Sneather’，结果呢？他念完咒语，自己躺在地板上，一头野牛正一屁股坐他胸口上！”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弗利维教授满意地眨眨眼，挥魔杖示意大家安静：“现在，两人一组练习，谁先让羽毛飘起来，学院就加分！”
分组结果很快出来。哈利看着自己对面的西莫，悄悄松了口气——至少不用和纳威一组。上次魔药课，纳威的坩埚炸了，滚烫的药水溅到哈利胳膊上，留下个半月形的疤，至今碰着还隐隐作痛。西莫已经迫不及待地举起魔杖，棕发随着动作甩动，眼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看我的，哈利！”
罗恩则对着分组名单皱紧了眉。他和赫敏又分到了一起，这已经是本月第五次了。自从魁地奇赛后赫敏说他“把违反校规当荣耀”，两人就没说过话。此刻赫敏正把羽毛摆得端端正正，长卷发垂在肩上，连发丝都透着“别烦我”的气场。罗恩撇撇嘴，故意把羽毛拨到桌子边缘，像是随时会掉下去。
斯莱特林这边就顺理成章多了。艾瑞拉和德拉科一组，伊丽莎白和西奥多一组，布雷斯搂着潘西的腰，笑着说“刚好可以手把手教你”。德拉科难得没和布雷斯斗嘴，正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字迹工整得不像他——自从上次卢修斯和老诺特看伊丽莎白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他就总觉得心里发闷。布雷斯拍着他的肩膀说“纯血家族的联姻就像算算术，你妹妹加诺特家，等于马尔福家更稳的地位”时，他差点把羽毛捏碎。“我妹妹的幸福不用算出来。”他当时咬着牙说，此刻握着山楂木魔杖的手更紧了。
“开始练习！”弗利维教授的声音像小铃铛。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羽加迪姆勒维奥萨”的念咒声，夹杂着魔杖敲桌子的脆响。哈利和西莫的羽毛纹丝不动，西莫急得把咒语念成了“羽加迪姆爆炸啦”，棕发下的脸涨得通红，羽毛“噗”地冒出火星，吓得前排女生尖叫起来；哈利赶紧用帽子去扑火，结果帽子被火星燎了个小洞。
罗恩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他把魔杖挥得像根棍子，嘴里的咒语含糊得像含着块石头：“羽加迪姆……勒维……呃……”羽毛在桌上纹丝不动，仿佛在嘲笑他。斯莱特林那边传来低低的笑声，高尔正指着罗恩的羽毛做鬼脸。
“你念错了。”赫敏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冷得像刚从禁林回来，“是‘羽加—迪姆—勒维奥萨’，‘加’字要拖长，像这样——”她示范着念了一遍，吐字清晰得像敲银铃。
罗恩的脸瞬间涨红，像被泼了罐番茄汁：“你厉害你来啊！”
赫敏没理他，卷起袖子露出小臂，手腕轻轻一转，魔杖划出道优雅的弧线：“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羽毛晃晃悠悠地升起，在罗恩眼前转了个圈，像在跳支傲慢的小舞。弗利维教授立刻鼓起掌，蝙蝠别针的翅膀扇得飞快：“太棒了！格兰芬多加五分！”
格兰芬多的学生们纷纷回头鼓掌，赫敏的乱发下，耳根悄悄红了。罗恩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却把脸埋进臂弯里——他居然被自己讨厌的女生比下去了，还是在斯莱特林面前。
就在这时，斯莱特林这边也有了动静。艾瑞拉的羽毛率先飘起，悬在离桌面半尺高的地方；紧接着，伊丽莎白的羽毛也慢悠悠地升了起来，被她用魔杖操控着，轻轻碰了碰艾瑞拉的羽毛。
“哦！斯莱特林的冈特小姐和马尔福小姐同时成功！”弗利维教授的声音更亮了，“斯莱特林各加十分！”
西奥多的羽毛也跟着飘了起来，甚至比伊丽莎白的飞得更稳些，他却没看，黑眸沉沉地落在伊丽莎白身上——她正对着罗恩的方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罗恩，加油呀。”
罗恩猛地抬起头，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神却有点乱。他对上伊丽莎白的目光，慌忙低下头，抓起魔杖胡乱挥舞，这次的咒语居然比刚才清楚了些，羽毛颤了颤，差点就离开桌面。
西奥多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魔杖柄上的雕刻硌得掌心发疼。他的羽毛明明悬浮得最平稳，伊丽莎白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反而去给韦斯莱那家伙鼓劲。他瞥了眼罗恩那副窘迫又窃喜的样子，默默在心里给韦斯莱家又记了一笔——上次给珀西的金加隆看来没起作用，圣诞节回家，得让父亲再“提醒”一下诺特家的老朋友了。
教室里的念咒声更响了。格兰芬多想追上分数，斯莱特林想拉开差距，只有罗恩还在盯着自己那根终于离地半寸的羽毛，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地精——他讨厌斯莱特林，可伊丽莎白那句软软的“加油”，怎么就像块糖，在舌尖化开了呢？
窗外的南瓜香飘进教室，混着魔杖挥动的微风，悄悄卷起了万圣节的序幕。而谁也没注意，弗利维教授整理教案时，目光在艾瑞拉和伊丽莎白身上多停留了片刻，蝙蝠别针的翅膀，不知何时停住了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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