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像被施了“扩增咒”,尖锐地刺破魔咒课教室的喧嚣。学生们像被惊动的鱼群,涌出门时带起一阵风,把走廊里南瓜灯的烛火吹得晃晃悠悠。罗恩的抱怨声混在人流里,像颗没捏稳的爆鸣虫,“啪”地炸响:“怪不得大家都受不了她,你看看她刚才那得意样,下巴都快翘到天花板了!施个破漂浮咒还真当自己是梅林转世了?”
哈利跟在他身后,双手插在袍子口袋里,指尖把魔杖柄攥得发暖。他瞥了眼罗恩紧绷的侧脸,眉头拧成个小疙瘩:“你声音不能小点?”话音刚落,眼角余光就瞥见赫敏的背影从斜前方闪过——她那蓬乱的棕色卷发比平时更炸开些,像只受惊的小刺猬,肩膀绷得像块拉满的弓弦,脚步快得几乎要小跑起来,黑袍的下摆扫过走廊的石板地,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她肯定听到了!”哈利猛地拽住罗恩的胳膊,指节都用力到发白,“你不该那么说她,她是女孩子啊。”
罗恩梗着脖子偏过头,耳朵尖红得像被炉火烤过:“我……我就是气不过!”他的喉结滚了滚,声音里带着点懊恼,“她上课那语气,‘是羽加—迪姆—勒维奥萨’,说得好像我是个连咒语都念不全的笨蛋!”话虽如此,他攥着魔杖的手指却悄悄松了松——刚才那些话冲口而出时,心里确实咯噔了一下,像吞了块没嚼烂的姜饼,噎得人发慌。
“她说不定回寝室了。”哈利望着赫敏消失的方向,眉头皱得更紧。他记得上次纳威被马尔福抢走记忆球,躲在被子里哭时,赫敏也是这样,连晚饭都没出来吃,女生寝室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像个拒绝被打扰的蚌壳。
罗恩没吭声,脚步却不自觉地跟着哈利往格兰芬多塔楼拐。石板路上铺着的槲寄生碎屑被踩得沙沙响,他踢了踢脚下一块凸起的石头,心里那点吐槽后的痛快,正慢慢变成涩味——其实他没那么讨厌赫敏,甚至有点佩服她能一次就念对咒语,毕竟自己练了半节课,羽毛还像粘在桌上似的。只是那股被比下去的憋屈,混着被当众纠正的难堪,像团乱麻堵在胸口,不吐不快。可现在站在女生寝室门口,听着同院女生都说“没见格兰杰回来”,那点痛快突然就变了味,像喝了口放凉的南瓜汁,甜里带着点酸。
而斯莱特林的队伍正往餐厅移动,铂金色与绿色的长袍在走廊里织成一条流动的河。德拉科走在最前,银绿色的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正眉飞色舞地跟布雷斯吹嘘:“看见没?艾瑞拉的羽毛比格兰芬多那群笨蛋高多了,弗利维教授那小老头眼睛都亮了,像看到了蜂蜜的蜜蜂!”
布雷斯晃了晃手里的银叉,叉尖挑着块没吃的南瓜派,目光在伊丽莎白和艾瑞拉脸上转了圈,嘴角勾起抹玩味的笑:“两位小姐今天倒是安静得很。”他故意拖长语调,声音像裹了层蜜糖,“平时赢了格兰芬多,早就该嘲笑他们的羽毛粘在桌上,跟涂了胶水似的了。”他顿了顿,眼尾扫过格兰芬多长桌的方向,“难道是在担心某个乱发姑娘?”
伊丽莎白正用指尖卷着耳边的铂金色发尾,闻言抬眼,眸子里像落了点炉火的光:“再怎么说,被人背后那样说,总会难过的。”她的目光轻轻扫过餐厅门口,心里正盘算着女盥洗室的位置——按时间线,赫敏现在多半躲在那儿,对着水龙头偷偷掉眼泪呢。
西奥多没说话,只是把切好的牛排推到她面前。银质餐刀在盘里划出轻响,将牛排切成均匀的小块,边缘还带着点焦香。他的黑眸扫过格兰芬多的长桌,那里哈利和罗恩正急得团团转,像两只找不到窝的兔子,嘴角不自觉地抿出点冷意:“对不值得的人,不用浪费同情心。”
伊丽莎白没接话,只是悄悄用靴尖碰了碰艾瑞拉的鞋跟。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艾瑞拉的睫毛颤了颤,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伊丽莎白则微微点头,指尖在桌布上轻轻敲了敲。她们心里都清楚,得趁乱去女盥洗室一趟,既看看赫敏,也得准备应付即将出现的巨怪。餐厅里南瓜派的甜香混着烤土豆的焦味,本该让人胃口大开,此刻却像隔着层纱,怎么也品不出滋味。
就在这时,餐厅厚重的橡木大门“砰”地被撞开,门轴发出“吱呀”的呻吟,像要散架似的。奇洛教授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他的头巾歪在一边,露出的脸上沾着灰,还有道浅浅的划痕,眼镜片裂了道缝,一半挂在耳朵上,一半耷拉着,整个人像被狂风卷过的破布娃娃。他踉跄着扑到餐厅中央,袍子下摆扫倒了两把椅子,发出“哐当”的脆响,才用嘶哑的声音喊道:“巨怪……在地下室……我觉得……你们应该都需要知道。”
话音未落,他就像根断了线的木偶,直挺挺地倒下去,脸结结实实地磕在石地上,发出“咚”的闷响,连远处的斯莱特林长桌都能听见。更狼狈的是,他是脸朝下摔的,鼻尖都蹭破了皮,而后脑勺却仰面朝天,那块被头巾遮住的地方,隐约能看到团黑气在蠕动。
餐厅瞬间炸开了锅。尖叫声像被点燃的烟火,“咻”地窜上天花板;椅子倒地的声响、餐盘碰撞的脆响、学生们的惊呼混在一起,乱得像锅煮沸的南瓜汤。弗利维教授踩着三本《魔法史》堆跳上桌子,努力拔高声音喊着“大家冷静”,可他的声音在混乱里,细得像根棉线,根本没人听。
“趁现在。”伊丽莎白对艾瑞拉递了个眼色,两人借着混乱的人群,像两条灵活的鱼,悄悄溜出了餐厅侧门。她们的黑袍融入走廊的阴影里,脚步轻得像猫,连烛火都没被惊动。
西奥多看着她们消失的方向,眉头微蹙。伊丽莎白离开前回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那双灰色的眸子里像落了星子,亮得让人放心。那眼神像颗投入静水的石子,让他原本要出口的疑问,突然就卡在了喉咙里。他拿起刀叉,目光落在那块没动过的牛排上,指尖却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总觉得,她们要去做的事,不像只是去散步那么简单。餐厅里的喧嚣还在继续,可他眼前,总晃着伊丽莎白转身时,发尾扫过肩背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