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食堂三楼的牛肉面窗口前总是排着长队。

苏晚星抱着两本练习册站在队伍末尾时，指尖还在发烫。早读课上他数了三次倒计时，每一次抬头都能看见江野趴在后排睡觉，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安静的尾巴。

“这里。”江野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旁边，手里转着个空矿泉水瓶，“我刚问过阿姨，今天有加煎蛋的。”

苏晚星“哦”了一声，视线落在对方胳膊上——新换的纱布洁白整齐，边缘没再渗血。他昨天晚上对着医药箱练习了三次包扎，此刻心跳却比打结时还要乱。

轮到他们时，江野直接报了两碗牛肉面，额外加两个溏心蛋。“要辣吗？”他转头问。

“微、微辣就好。”苏晚星攥着口袋里的饭卡，想抢在前面付款，却被江野按住了手腕。对方的掌心温热，带着打篮球留下的薄茧，轻轻一压就让他动弹不得。

“我请。”江野把自己的卡递过去，语气没什么波澜，“赔你练习册的谢礼。”

找座位时苏晚星才发现，江野选了个靠窗的角落。窗外是篮球场的铁丝网，几个男生正在拍球，砰砰的声响顺着玻璃传进来。面端上来时热气腾腾，红油浮在汤面上，煎蛋的边缘焦得金黄。

“你不吃葱？”江野突然伸手，用自己的筷子夹走了苏晚星碗里的葱花，动作自然得像做过无数次。

苏晚星愣住的瞬间，听见对方补充道：“昨天看你把便当里的葱挑出来了。”

他的脸“腾”地红了。昨天午休他在学生会办公室吃便当，江野明明是路过走廊，居然连这种小事都注意到了。筷子在碗里搅了搅，面条滑溜溜地缠上来，像他此刻乱糟糟的心思。

“你……昨天为什么帮那个女生？”苏晚星小声问，话音刚落就后悔了。这种事好像属于江野的“江湖事”，轮不到他这个乖乖生置喙。

江野正咬着溏心蛋，蛋黄顺着嘴角流下来一点，他伸出舌尖舔了舔，漫不经心地说：“看不顺眼而已。”

他说这话时眼神很淡，却让苏晚星想起昨天后桌的话——那几个混混是出了名的难缠，听说有人被他们堵在巷子里抢过好几次钱。

“那你受伤……”

“小伤。”江野打断他，用筷子指了指他的碗，“快吃，面要坨了。”

苏晚星低头吃面时，听见江野突然笑了一声。抬头就撞进对方的视线里，江野正盯着他的嘴角，眼神里带着点促狭：“沾到辣椒了。”

温热的指腹擦过他唇角时，苏晚星像被施了定身咒。江野的指尖带着牛肉面的热气，轻轻一碰就收了回去，指尖却沾了点红油。他看见对方若无其事地把手指凑到嘴边，舔掉了那点红色。

整个过程快得像错觉

苏晚星却觉得脸颊快要烧起来，连带着耳根都烫得厉害。他猛地低下头，把脸埋进热气里，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盖过了窗外的篮球声。

下午的自习课突然停电。

教室瞬间陷入黑暗，女生们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苏晚星下意识往四周摸眼镜，却先碰到一只温热的手。江野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他旁边的空位上，手里拿着支打开的手电筒，光束稳稳地落在他桌上。

“别乱动。”对方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点笑意，“眼镜在这儿。”

冰凉的镜片贴上鼻梁时，苏晚星才看清周围——江野的座位明明在最后一排，不知什么时候搬了椅子过来。手电筒的光圈很小，刚好照亮他们两个人的桌面，像个独立的小世界。

“你怎么过来了？”

“后排太吵。””江野把一本物理竞赛题摊开，笔在指间转了个圈，“借你的光看书。”

苏晚星的脸又开始发烫。他知道江野是借口，前排的同学都在小声聊天，并不比后排安静。可他没戳破，只是把自己的台灯往对方那边推了推。

黑暗里的时间好像过得特别慢。苏晚星写着英语完形填空，眼角余光总能瞥见江野的侧脸。他的睫毛很长，在光线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解题时会微微蹙眉，和平日里散漫的样子截然不同。

“这里错了。””江野突然用指尖点了点他的练习册，“这个时态应该用过去完成时。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苏晚星的笔差点掉在地上。他“嗯”了一声，感觉自己的耳朵快要变成红苹果。

来电时，教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苏晚星慌忙转头，发现江野已经回到了后排，正趴在桌上转笔，好像刚才那个在黑暗里给她递眼镜、讲题的人只是幻觉。

放学铃声响起时，苏晚星收拾书包的动作顿了顿。他看见江野的书包拉链没拉好，露出半截篮球杂志，封面人物穿着7号球衣，笑得张扬。

走到教学楼门口，梧桐叶又落了一地。江野突然从后面追上来，把一个东西塞进他手里。是颗用糖纸包着的橘子糖，和他身上的味道很像。

“谢礼。””江野的耳尖有点红，转身时脚步快了些，“谢你昨天的纱布。”

苏晚星捏着那颗糖站在原地，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糖纸在掌心里微微发烫，像揣了颗小小的太阳。

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蔓延开来时，突然发现糖纸内侧用笔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风卷起地上的梧桐叶，打着旋儿飘过脚边，好像在替谁悄悄说，今天也很开心。

作者不好意思，突然就懒一下，不想起标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