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操铃声刚落,体育委员抱着篮球站在讲台旁,扯着嗓子喊:“篮球赛报名的来操场集合!”池予把刚掏出的习题册又塞回抽屉,解时青的水杯还在桌上,他瞥了眼斜后方,解时青正把数学卷子折出棱痕,听见喊声,指尖顿了顿。
阳光把跑道晒得发烫,球场上已有班级在练球。池予站在三分线外,看篮球砸在地上又弹起,解时青从旁边走过,校服裤脚带起风,他突然开口:“要组队?” 池予回头,球在手里转了个圈,“行啊,输了别赖我。”解时青勾起嘴角,“我怕你跟不上。”
周五下午的阳光裹着热风,观众席挤得满满当当。池予穿着湿透的队服,球衣后背洇出深色汗渍,解时青在对面半场,目光扫过他时,他正和队友撞肩打气。裁判哨响,球被抛向空中,解时青跳得比谁都高,指尖刚碰到球,就被池予从斜侧截走。
“解时青,你慢了!”池予带球突进,鞋底擦过塑胶地,风声里混着观众的尖叫。解时青追上来,两人手臂相擦的瞬间,池予突然变向,篮球在他手里像听话的雀,“唰” 一声擦过篮网——进了!
下半场比分咬得死紧,解时青抢到篮板,转身就看见池予在篮下卡位,两人眼神一对,球在空中划出弧线,精准落进池予手里。他起跳投篮,解时青同时挡住对方球员,篮球砸在筐沿弹了两下,最终落网。
观众席爆发出欢呼,池予落地时撞进解时青肩头,两人喘着气笑,汗水顺着下巴往下掉,谁也不看谁。夕阳把影子抻长,热风卷着汗味,他们各自挪开半步,像被烫到似的,可刚才并肩作战的触感,还黏在胳膊上,怪怪的。
晚自习,池予盯着黑板上的几何题发呆,余光瞥见解时青抱着作业本经过,椅背又发出“沙沙”轻响——和今早擦过校服的声音一样。他猛地低头翻习题册,把纸页扯出脆响。解时青在后排坐下,水杯碰到桌沿,池予攥紧笔,假装没听见那声熟悉的轻响。
周末清晨,池予独自去操场加练,篮球砸在篮板的声音闷闷的。他盯着球的轨迹发呆,突然看见跑道边有人影,心跳漏了半拍——是解时青抱着数学卷,正拿笔在草稿纸上画着什么。两人对视一眼,池予快速拍了下球:“路过啊?”解时青点头,把卷往怀里一揣:“嗯,解题。” 风里飘着没说完的话,球又一次砸向篮板,像要把刚才的尴尬,全震碎在空荡荡的操场。
风把跑道的塑胶味烘得发烫。
解时青抱着卷子站在场边,看篮球一下一下砸在篮板上,声音闷钝,像有人拿指节敲他心口
池予背对着解时青,肩线被晨光削得薄薄的,每一次起跳落地,影子就碎成两半,再慢慢拼回去。
解时青本该走过去,把昨晚写好的解题步骤递给他,可脚像被影子黏住,只能原地数他的呼吸:一、二、三……比他做题时的草稿纸还乱。
上周那场球赛结束后,回到宿舍,舍友在讨论他的三分,说他“厉害到不像真的”。我没插话,只是用被子蒙住头,在黑暗里回放他最后一个后撤步——脚腕绷紧的弧度,球离指尖时微微后仰的颈背,像一道只有我看得见的抛物线。
操场空旷,篮球声忽然停了。
池予转身,汗珠顺着下巴滴到锁骨,在领口晕出深色的小圆点。对视那一秒,解时青下意识把卷子往怀里压,纸角戳到心口,生疼。
“早。”解时青先开口,声音被风吹得发飘。
“早。”他拍了下球,像要把尴尬拍散,却拍得更碎——球弹得太高,差点脱手。
解时青低头看草稿纸,最后一道题的辅助线画歪了,像一条走不直的心思。
“解题?”他问。
“嗯。”解时青顿了顿,补了一句,“也可以陪你投几个。”
话说出口我就后悔,太阳把塑胶味蒸得更浓,我几乎能听见自己耳膜里的心跳。
他没答,只是把球传过来。
解时青单手接住,掌心被震得发麻——比做题时铅笔芯突然断掉的触感还要真实。
“罚球线?”解时青抬下巴。
池予点头,站到篮下,像那天比赛时等他发球的样子。
解时青拍了两下球,手腕一抖——
球划出比草稿上的抛物线更软的弧线,砸筐后沿弹出。
真丢人。
下一秒,他抢下篮板,把球递回来,指尖碰到解时青的,像静电。
“没事再试。”他说。声音不大,却让解时青听见回声。
太阳又爬高了一点。
解时青弯腰捡起卷子,纸角被汗浸得微卷。
“解题?”这次是他问解时青。
“嗯。”解时青答,却先把卷子折成两半,塞进口袋,“先解你。”
他愣住,耳根慢慢红了。
解时青转身往操场门口走,没回头,只是抬手把球抛回给他。
风把影子吹得东倒西歪,却吹不散那句没说出口的——
池予,你打得很好,而我刚好听见。
“刚刚...怎么会,荒唐”解时青只觉得心好乱,他怎么会...那么说
心跳不对劲。
不是运动后那种急促,而是像被人攥着,一下一下,往某个不该偏的方向拽。
解时青低头看自己的掌心,明明什么都没握,却残留着篮球的纹路,像被谁偷偷刻上去。
指尖还在发麻,麻得陌生——那感觉不是来自球,而是来自池予碰他的那一下静电。
解时青回到教室坐下,把卷子摊开。纸角被汗浸得微卷,像被谁偷偷吻过。第一题的条件写得清清楚楚,他却读了三遍都没进脑子。
不正常。
手机在兜里振了几下,他拿出来看,几条广告,但他还是扒拉了几下。
最后解时青把手机反扣在膝盖上,听见自己很小声地说:“荒唐。”
是的,荒唐。
今天怎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