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予猛地抽回作业本，纸页边缘擦过解时青的指节，带出一条细小的血痕。
“嘶——”
解时青缩了手，声音却仍是笑着的，“这么急？怕我抢你答案？”
血珠很快凝成一粒猩红，挂在指背凸起的骨节上。
池予盯着那粒血，眼前忽然闪过昨晚自己手臂内侧的划痕——同样的颜色，同样的圆润，像一枚被钉进皮肉的句号。
他喉咙发紧，声音却从牙缝里漏出来：“不是……我、我自己能写。”
解时青没再说话，只是把那粒血轻轻蹭在练习册的空白处。
纸面立刻晕开一点淡粉，像雪里渗了桃花。
“行。”解时青拖长声调，“那你自己解——”
尾音却忽然一沉，“不过别再把Δ抄成b²，再错一次，我可真抢了。”
池予的笔尖悬在纸上，墨点越坠越大，终于“嗒”地砸在函数图像的顶点。
黑墨顺着纸纤维炸开，像一朵扭曲的花苞。
他忽然听见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紧接着，是更密集的鼓点——咚、咚、咚——却不是他的。
解时青的左手正无意识敲着桌面，食指和中指交替，节奏精准得像在数拍子。
那声音钻进池予的耳道，竟和昨晚浴室里水滴砸瓷砖的声响重叠了：
一滴、两滴、三滴……
他数到第七滴时，刀片划开了皮肤。
“池予。”
解时青的声音骤然贴近，几乎贴在他耳后的碎发上，“你在抖。”
不是疑问句。
池予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正小幅度痉挛，笔杆在虎口处磕出细小的白痕。
他想攥紧，却连指节都不听使唤。
于是那支笔终于脱手——
“啪。”
塑料壳摔在水泥地上，弹了两下，滚到解时青脚边。
教室里嘈杂依旧，却忽然和他们无关了。
所有声音被抽成真空，只剩那支笔在地面旋转的“哒哒”声，像一颗被拔掉引信的手雷。
解时青弯腰去捡。
他后颈的棘突凸起，在衣领投下一小片阴影，像一道未愈合的伤口。
池予盯着那道阴影，忽然开口：“……疼吗？”
解时青动作一顿。
他没抬头，声音闷在胸腔里：“什么？”
“手指，”他声音发飘，“刚才……划到了。”
空气凝固了一瞬。
然后解时青直起身，把那支笔递还给她，指尖的血珠已经干涸成褐。
“不疼。”他说，嗓音轻得像在哄人，“倒是你——”
他忽然伸手，指尖点在池予右手腕内侧。
那里，校服袖口滑下去一截，露出一条新鲜的、细长的红痕。
“这里，”解时青的声音低得近乎气音，“疼吗？”
池予的呼吸卡在喉咙里。
他想抽手，却发现自己动不了——解时青的指尖太凉，像一块冰，正把他的脉搏冻得发疼。
倒计时牌上的数字忽然闪了一下。
32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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