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尔塔抓起急救箱,转身就跑,军靴踩在碎玻璃上发出刺耳的声响。约瑟夫没有追,只是缓缓抬起头,那两个黑洞般的眼窝似乎看向了我藏身的方向。
我吓得屏住呼吸,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燕尾服的领口像条蛇,越勒越紧,几乎要把我的喉咙切断。
“别呼吸。”72号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带着股铁锈味,“他能闻到活人的气息。”
直到约瑟夫的身影消失在雾里,我才敢大口喘气。72号看着我,空洞的左眼窟窿对着我:“记住这种感觉。在庄园里,恐惧是最好的止痛药。”
他说得没错。刚才被恐惧攥紧的心脏,现在才感觉到虎口的擦伤有多疼,像被无数根针在扎。
第二局游戏在湖景村。我负责送密码本给“囚徒”卢卡。
潮湿的海风裹着腥味扑过来,把雾吹得七零八落。
破旧的渔船在岸边摇晃,桅杆上挂着的破布像面褪色的旗帜。
卢卡在废弃的灯塔下调试着发电机,蓝色的电流在他指尖跳跃,映得他脸上的疤痕忽明忽暗。
“放在石阶上。”72号站在远处的礁石上,海浪拍打着他的裤脚,“快点,‘渔女’要来了。”
我刚放下密码本,就听到一阵诡异的歌声,像无数个女人在海底哼唱。卢卡的动作猛地一顿,电流瞬间失控,在他手臂上留下一道焦黑的印记。
他抓起密码本,踉跄着往灯塔上层跑。海水突然漫了上来,一个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尾的女人从浪里钻出来,湿漉漉的长发遮住了脸,手里握着带刺的渔网。
渔女的目光扫过我时,我看到她脸上的皮肤像泡发的纸,嘴唇是青紫的。
“别看她的眼睛。”72号拽着我躲到礁石后面,“被她盯上的人,会被拖进海底喂鱼。”
我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看着卢卡在灯塔里躲闪,看着渔女的渔网一次次擦过他的脚踝,看着海浪一点点淹没底层的房间。
原来游戏里那些流畅的追逐、华丽的技能,在现实里是这样的——充满了血腥、恐惧和绝望。
当卢卡最终破译完最后一台发电机,从地窖逃出去时,他的半个身子已经被海水泡得发白,像具浮肿的尸体。
我站在礁石上,看着他消失在雾里,手里还残留着密码本封面的冰冷触感。72号递给我一块手帕:“擦擦吧,你的手在流血。”
我这才发现,虎口的擦伤不知何时被撕开了,血滴在礁石上,很快被海浪冲散。
“为什么……他们不反抗?”我擦掉手上的血,声音发颤,“他们可以一起打倒监管者的。”
72号发出一阵干涩的笑声,像破旧的风箱:“反抗?这里的一切都是‘主人’安排好的。求生者的挣扎,监管者的追捕,甚至我们这些侍者的存在,都是剧本的一部分。”
他指了指天空,铅灰色的云层里,似乎有双眼睛在俯瞰着这一切。
“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