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怀表:“这表是他用最后一块面包,跟监管者‘杰克’换的。杰克说,这表能看到‘真实’。”
“真实?”
“对,真实。”72号颤抖着拿起怀表,对着光看,“你看表盖的裂缝,其实是地图的碎片。
你看指针卡住的三点零四分,是庄园主人最喜欢的下午茶时间,那时候所有的机关都会暂停……”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把怀表塞进我掌心:“73号,你跟我们不一样。你眼里有光,像71号当初那样。你一定能找到出去的路。”
他的手很烫,带着血的温度。我握紧怀表,突然觉得那滴答声不再刺耳,反而像某种力量,在胸腔里轻轻跳动。
那天之后,72号消失了。
休息室的墙上多了一幅新的画,画里的侍者跪在地上,左眼的位置空荡荡的,手里紧紧攥着半块面包。编号是“72”。
我没有时间悲伤。新的任务来了——给监管者“宿伞之魂”送一把油纸伞。
地点在唐人街。雾里飘着纸钱的灰烬,红灯笼在风里摇晃,映得地上的血迹像团燃烧的火。
范无咎提着铁链,在巷子里游荡,铁链拖过青石板路,发出“哗啦”的声响,像冤魂的哭嚎。
我按照指令,把油纸伞放在财神庙的供桌上。转身时,撞到了一个人。
是谢必安。他穿着月白色的长袍,脸色比纸还白,手里的伞骨上挂着几缕黑发。
他看着我,没有瞳孔的眼睛里,似乎映出了我的影子。
“你不该来这里。”他的声音像从水底传来,“这里的雾,会吃掉新来的灵魂。”
我后退一步,撞到供桌,油纸伞掉在地上,发出“啪”的轻响。范无咎闻声而来,铁链“啪”地缠上我的脚踝,冰冷刺骨。
“哥,是个不听话的侍者。”范无咎的声音带着暴戾,铁链越收越紧。
我感觉骨头都要被勒断了,疼得眼前发黑。怀表从口袋里滑出来,掉在地上,表盖弹开,裂缝里突然透出微弱的光。
谢必安看到怀表时,突然按住范无咎的手:“放了他。”
“哥?”
“主人的命令。”谢必安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铁链松开的瞬间,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谢必安捡起怀表,用苍白的手指抚摸着表盖的裂缝:“71号的表,怎么会在你手里?”
“72号给我的。”我说。
他沉默了片刻,把怀表还给我:“这表能指引你找到‘地窖’,但每个地窖只能用一次。”
“地窖?不是只有求生者能进吗?”
“侍者也能进。”谢必安的目光落在我虎口的伤口上,“只要你不怕被里面的东西吃掉。”
他说完,转身走进雾里。范无咎瞪了我一眼,也跟着走了,铁链的声响渐渐远去。
我握着怀表,站在空荡荡的财神庙。供桌上的香炉里插着三炷香,香灰断了,像个不祥的预兆。
原来监管者也不是完全的“恶”。
他们和求生者一样,被困在庄园里,被“主人”操控着,重复着杀戮的剧本。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利用怀表寻找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