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
暗房里弥漫着显影液的化学气味,却莫名让人感到安心。程曜的目光从齐洛的眼睛滑到嘴唇,那里有一道细小的裂痕,可能是天气太干燥。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程曜猛地后退,像是被烫到。齐洛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中心医院"。
"我得接这个。"他快步走出暗房。
程曜独自站在红灯下,心跳如雷。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烫得吓人。
门外传来齐洛压低的声音:"是的,医生......不,我没有改变主意......手术费已经准备好了......"
当齐洛回来时,脸色比之前苍白了几分。
程曜已经恢复了平常的表情,正用镊子夹着一张照片查看。
"家人病了?"他状似随意地问。
"我母亲。"齐洛重新投入工作,"肝硬化晚期,需要肝移植。"
程曜点点头,没再追问。
他们沉默地完成了剩下的工序,当最终的照片呈现在眼前时,程曜不得不承认,这些手工冲印的作品比他预想的任何效果都要好。
"明天把原片和你的处理方案发给我助理。"程曜整理着袖口,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冷淡,"别自作主张。"
齐洛正在清理工作台,背对着他应了一声。
程曜走到门口又停下:"那只狗......阿瑞,它现在怎么样?"
齐洛转过身,脸上浮现出程曜见过的最真实的微笑:"很幸福。新主人每天带它去散步,还给它买了专门的护具。"
程曜点点头,迅速推门离开。冷风吹在发烫的脸上,他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张院长,关于中心医院那个肝硬化病人的肝移植手术......"
挂掉电话,程曜回头看了眼亮着灯的小窗户。
透过窗帘,他能看到齐洛模糊的身影正在忙碌。程曜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本子,记下了今天看到的显影液配方比例。
中心医院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程曜皱了皱眉。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一个商业伙伴的父亲住院,他只需让助理送束花就够了。
但鬼使神差地,他亲自来了。
电梯门在五楼打开,程曜正低头整理袖口,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医生,这个指标是什么意思?"
走廊尽头的医生办公室里,齐洛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叠检查单。
他今天穿了件浅蓝色衬衫,衬得脸色更加苍白。程曜下意识地闪到拐角处。
"齐先生,您母亲的肝功能持续恶化。"医生推了推眼镜,"必须尽快进行移植手术。"
齐洛的手指攥紧了检查单,纸张发出轻微的脆响。"肝源还没有消息吗?"
"这种血型本来就稀少,而且..."医生压低声音,"手术费和后续抗排斥治疗费用..."
"钱不是问题。"齐洛迅速打断他,"我已经准备好了。"
程曜眯起眼睛。三倍报酬的商业拍摄合约,加上齐洛平时接的零活,绝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凑齐肝移植的费用。
他在说谎。
医生叹了口气:"我们会尽力,但您也要做好心理准备。肝硬化晚期患者的预后..."
齐洛突然弯下腰,像是被人当胸打了一拳。
程曜看见他的肩膀开始颤抖,无声地、剧烈地颤抖。医生尴尬地递过一盒医生尴尬地递过一盒纸巾,齐洛接过来,却只是捏在手里,任由泪水砸在检查单上,晕开一片墨迹。
程曜的脚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了齐洛身后。
"哭有什么用?"
齐洛猛地转身,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惊愕。
"程...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