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程曜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块深蓝色手帕。真丝材质，边缘绣着低调的暗纹，塞进齐洛手里。

"擦干净。医院地板很脏。"

齐洛呆愣地看着那块明显价值不菲的手帕，一时不知该用还是不该用。

程曜不耐烦地夺回来，直接按在他脸上。

"你母亲在哪个病房？"

"603..."齐洛下意识回答，还没从震惊中恢复。

程曜已经大步走向电梯。齐洛匆忙向医生道谢，小跑着追上去。

电梯里，两人沉默地站着。

程曜盯着楼层数字，齐洛则盯着程曜紧绷的侧脸。

"谢谢你。"齐洛轻声说。

程曜冷哼一声："谢什么？我又没做什么。"

603病房是三人间，靠窗的床上躺着一位瘦弱的妇人。

即使病容憔悴，仍能看出她和齐洛相似的眉眼和温柔气质。

"妈，我回来了。"齐洛快步走到床前，声音立刻变得轻快，"今天感觉怎么样？"

齐母虚弱地笑了笑："好多了。这位是...？"

"程曜。"程曜主动上前，语气出奇地温和，"齐洛的...合作伙伴。"

齐母眼睛一亮："啊，是洛洛常提起的程先生。"她挣扎着想坐起来，程曜连忙按住她的肩膀。

"别动，阿姨。"这个称呼让齐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我只是...顺路来看看。"

齐母却握住程曜的手："洛洛说您给了他很好的工作机会，我一直想谢谢您..."

程曜的手僵在半空，罕见地流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齐洛适时地插话："妈，该吃药了。"

趁齐洛照顾母亲服药的间隙，程曜退到走廊上，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张院长，我需要中心医院最好的肝病专家......不，不要安排转院......对，就现在。"

半小时后，当齐洛走出病房想去打水时，看到程曜和一位白发医生站在护士站前交谈。

他听到几个陌生的医学术语从程曜嘴里流利地蹦出来，不禁停下脚步。

"......门静脉高压已经很明显，MELD评分是多少？"程曜问道，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动。

"22分，但血型特殊，肝源匹配..."

"这个我来解决。"程曜打断他，"先准备移植评估。"

齐洛手中的保温杯"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两人同时回头。

"你会医术？"齐洛瞪大眼睛。

程曜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慌乱，随即恢复平静："我大学读了一年医学院。"

他转向医生，"李教授，这是患者家属齐洛。"

老医生和蔼地握住齐洛的手："程少爷已经安排好了，明天我们会组织多学科会诊。"

"程...少爷？"齐洛重复道。

程曜突然转身就走："我还有会。李教授会联系你。"他的背影几乎称得上仓皇。

夜幕降临，病房渐渐安静下来。齐母在药物作用下沉沉睡去，齐洛坐在床边的硬椅子上，盯着监护仪上跳动的数字。

走廊的灯光从门上的小窗斜射进来，在地面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程曜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纸袋。

他已经换下了白天的正装，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还没吃吧？"他压低声音，递过纸袋。里面是两个三明治和一杯热咖啡。

齐洛接过食物，指尖碰到程曜的手，两人都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缩回。"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