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程曜生硬地说,眼睛看向别处,"顺便告诉你,明天拍摄延期了。"
他们在走廊的长椅上并排坐下,沉默地吃着三明治。医院的夜晚有种奇怪的宁静,偶尔有护士的脚步声和推车滚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为什么退学?"齐洛突然问。
程曜的手指顿了顿:"不适合我。"
"但你喜欢医学。"
"你怎么知道?"
齐洛指了指程曜的手:"你说术语时手指会不自觉地动,像是在模拟手术动作。而且..."
他犹豫了一下,"你看我母亲的眼神,是医生的眼神。"
程曜放下三明治,良久才开口:"我父亲认为医生是'伺候人的职业'。"
他讥讽地笑了笑,"程家的儿子应该学金融,或者至少是法律。"
"所以你做了艺术策展人?"
"那是我最大的叛逆。"程曜的嘴角微微上扬,"气得他三个月没跟我说话。"
两人不约而同地轻笑出声,又同时意识到这难得的和谐,陷入微妙的沉默。
"今天谢谢你。"齐洛轻声说,"不只是手帕和食物...还有李教授。"
程曜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别自作多情。我只是不想耽误项目进度。"
说完转身离去,却在拐角处回头看了一眼。
齐洛依然坐在那里,头顶的荧光灯给他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像一幅静谧的油画。
第二天清晨,齐洛被护士叫醒。母亲半夜病情恶化,已经转入ICU。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重症监护区,却被挡在门外。
"家属请在外面等。"护士公事公办地说。
透过玻璃,齐洛看到一群医生围在病床前,其中就有昨天那位李教授。
而在角落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查看监护仪数据。
程曜,穿着白大褂,神情专注。
齐洛的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安心。
雨水像银色的箭矢射向地面。
齐洛望着车窗外模糊的景色,雨刷器拼命工作也难以保持视野清晰。
他们本应在两小时前结束今天的拍摄返回城里,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乱了所有计划。
"前面有灯光。"程曜突然说,手指紧握方向盘。
齐洛眯起眼睛,透过雨幕隐约看到一座小屋的轮廓。
程曜已经打转方向,越野车离开主路,碾过泥泞的小道停在屋前。
"在这等着。"程曜抓起外套冲进雨中,几分钟后回来,头发和肩膀都湿透了,"屋主同意我们借宿一晚。"
小屋内部比外观宽敞,一位白发老人正在壁炉里添柴。"二楼有间客房,你们年轻人住。我老伴去世后,那里就没人用了。"
他递给两人干毛巾,"厨房有热汤。"程曜道了谢,领着齐洛上楼。客房简单但整洁,一张双人床,一个书桌,墙上挂着几幅手绘风景画。窗外雷声轰鸣,闪电瞬间照亮整个房间。
齐洛注意到程曜的肩膀微不可察地绷紧了。
"你先洗澡。"程曜把行李扔在地上,语气生硬,"别感冒了耽误工作。"
浴室里水声响起后,程曜站在窗前,盯着肆虐的暴雨。一道特别亮的闪电划过,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他猛地后退一步,撞到了书桌。桌上的老式收音机被碰开,发出刺耳的杂音。
"需要帮忙吗?"齐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程曜转身,看到齐洛站在浴室门口,头发还滴着水,T恤领口被浸湿了一片。他迅速关掉收音机:"没什么。"
楼下传来老人的呼唤:"孩子们,下来喝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