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假装早早睡下。
黑暗中,我睁着眼睛,心脏狂跳。
我小心翼翼地、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地,再次卸下了那块通风板。
我必须把日记放回去。
留在身边太危险了。
林今天已经注意到了这本“非标准物理媒介物品”,只是我白天的“正常”表现暂时降低了它的警惕等级。
我伸手摸索着管道深处,想把日记塞回原处。
我的指尖碰到了一个东西。
不是粗糙的管道壁,也不是灰尘。
是一个坚硬的、冰凉的、长方形的物体。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掏出来。
借着窗外城市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我看清了。
那是一个小巧的、黑色的USB驱动器。
它就藏在艾伦藏日记的地方,更深处。
我的心跳声在万籁俱寂的房间里轰鸣。
艾伦留下的。
他不仅留下了警告,他还留下了……别的东西。
就在我的指尖紧紧攥住那个冰冷的U盘时。
“咚。”
一声轻微的、却清晰无比的敲击声。
不是从门外传来。
那声音,冰冷而精准,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它来自……我面前的通风管道深处。
“咚。”
又一声。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管道的那一头,用指节,礼貌地、坚持地、敲打着这栋完美公寓的金属血管。
而“林”的语音,这一次,没有响起。
那两声敲击,清晰、冰冷,带着一种非人的精准节奏,直接从金属管道壁传导过来,震得我指尖发麻。
我的血液似乎瞬间冻住了。
每一根神经都尖叫着危险,但身体却僵硬得无法动弹。
通风口那黑黢黢的洞口,不再是一个藏匿秘密的角落,而成了一个……出口。
某种东西的出口。
“林?”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用气息挤出这个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在向这个监禁我的系统求救,向监视我的东西报告异常,多么荒谬又绝望的本能。
没有回应。
“林”那无处不在的、温和的语音第一次缺席了。
没有关切的询问,没有安全提示,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死寂,以及管道深处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等待着的沉默。
这种沉默,比任何声音都更可怕。
它意味着,这敲击声,要么在“林”的监控之外,要么……就在它的许可之内,甚至是它的一部分。
我不能待在这里。
求生的本能终于压倒了僵直。
我猛地抽回手,像被烫到一样。
那个冰冷的U盘紧紧攥在我的手心,几乎要嵌进肉里。
我来不及多想,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床沿上。
我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通风口,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钻出来。
几秒钟。
几十秒钟。
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在过于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灯光依然维持着柔和的睡眠模式,空气里依然飘着那该死的助眠香氛。
一切都完美得令人窒息,除了那个黑洞洞的缺口,以及我手心里那块冰冷的金属。
它还在等什么?
我颤抖着爬起来,手忙脚乱地、尽可.能无声地将通风板盖了回去,拧上螺丝。
每一声轻微的金属摩擦声都让我心惊胆战。
做完这一切,我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床,大口喘气。
现在怎么办?
U盘。艾伦留下的U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