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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桌上的白粥冒着热气，母亲用银勺轻轻搅动着碗里的莲子，忽然叹了口气：“说起来，你宋阿姨家的婷婷，前阵子从北平回来了。”
霜华正夹起一块腐乳，闻言动作顿了顿：
霜华“婷婷回来了？她不是说要去游遍大江南北吗？”
“说是玩够了，”母亲笑了笑，眼角的细纹柔和了许多，“昨天你宋阿姨打电话来，说婷婷总念叨你，说在国外没个贴心人说话，回来第一桩事就是想找你聚聚。”
霜华心里泛起暖意。
宋婷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手帕交，性子像团火，爱笑爱闹，小时候总拉着她爬墙上树，被两家大人追着骂，转头又凑在一起分享偷藏的糖块。
留洋前她们还在老宅的玉兰树下约定，等她回来，就一起去逛新开的百货公司。
霜华“我今天就去看她。”
霜华放下筷子。
霜华“正好把从波士顿带的丝巾给她，她上次写信说喜欢洋货的花色。”
“去吧，”母亲点点头，“顺便替我问你宋阿姨好。对了，她弟弟亚轩也长大了，听说在圣约翰大学读书，斯文得很，你见了也该认认。”
宋家住在静安寺附近的洋房，是早年宋先生做茶叶生意时置下的产业。
霜华提着礼盒站在雕花铁门前，刚按响门铃，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哗啦”一声被拉开。
宋婷“霜华！”
宋婷穿着一身亮黄色的连衣裙，头发烫成时髦的波浪卷，看见她，眼睛亮得像星星，一把就抱住了她。
宋婷“你可算回来了！我等你等得花儿都谢了！”
霜华“才多久不见，就学会用洋文里的比喻了？”
霜华被她勒得喘不过气，笑着推开她。
霜华“在北平玩得怎么样？”
宋婷“好玩极了！”
宋婷拉着她往里走，声音清脆得像银铃。
宋婷“我还去了长城，爬到最高处往下看，那风啊，吹得人心里敞亮！对了，我给你带了北平的茯苓饼，甜而不腻，你肯定喜欢。”
客厅里铺着波斯地毯，墙上挂着宋先生和宋太太的合影。
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年轻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听见动静抬起头，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眉目清秀，看见霜华时，礼貌地站起身。
宋婷“这是我弟弟，宋亚轩。”
宋婷介绍道:
宋婷“亚轩，这是霜华姐，我跟你说过好多次的。”
宋亚轩“霜华姐好。”
宋亚轩微微颔首，声音温润，像山涧里的清泉。
宋亚轩“常听姐姐提起你。”
霜华“你好，亚轩。”
霜华朝他笑了笑，这少年眉眼间有宋婷的影子，却多了几分沉静，看着确实斯文。
宋婷拉着霜华在沙发上坐下，又塞给她一盒茯苓饼：
宋婷“快尝尝！我特意让店家多放了桂花。”
霜华咬了一口，清甜的香气在舌尖散开，确实好吃。
她把带来的丝巾递过去：
霜华“给你的，波士顿买的，觉得这花色配你。”
丝巾是淡紫色的，上面绣着细碎的蔷薇花。
宋婷眼睛一亮，立刻围在脖子上，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宋婷“太好看了！还是你懂我！不像某些人，只会送我诗集。”
她说着，朝宋亚轩撇了撇嘴。
宋亚轩放下书，嘴角弯了弯：
宋亚轩“姐姐上次说喜欢徐志摩的诗，我才买的。”
宋婷“那也不如丝巾实用。”
宋婷哼了一声，又转向霜华。
宋婷“跟我说说，波士顿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到处都是摩天大楼，女人都穿短裙跳舞？”
霜华被她逗笑，慢慢跟她讲起国外的生活，讲留学生聚会上的辩论，讲街头艺人拉的小提琴，讲深夜公寓里一群人围着读《新青年》的热闹。
宋婷听得入了迷，时不时惊呼一声，宋亚轩也放下书，安静地听着，偶尔在她讲到某些观点时，会轻声问一两句，条理清晰，显然颇有见地。
宋婷“听起来比上海有意思多了。”
宋婷托着腮，眼神里满是向往。
宋婷“我在北平也见过学生游行，举着旗子喊口号，那气势，看得人心里发烫。回来跟我爸说，他还骂我疯了，说女孩子家不该掺和那些事。”
霜华“伯父也是担心你。”
宋婷“才不是，他就是老顽固。”
宋婷撇撇嘴，忽然凑近她，压低声音。
宋婷“我跟你说，我在北平认识了些人，他们说上海也有很多进步青年，还办了报纸什么的……”
宋亚轩“姐姐。”
宋亚轩忽然开口，语气不轻不重，却带着点提醒的意味。
宋亚轩“吃饭了。”
宋婷吐了吐舌头，没再往下说，拉着霜华往餐厅走：
宋婷“不说这个了，我妈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餐桌上，宋太太不停给霜华夹菜，问起她在国外的饮食起居，絮絮叨叨的，像自家母亲一样亲切。
宋先生话不多，只是偶尔问几句黄子弘凡的近况，听说他想融合中西音乐，点了点头：“有想法是好的，就是别太急。”
饭后，宋婷拉着霜华去她的房间。
二楼的卧室布置得像间闺房，墙上贴着好莱坞明星的海报，书桌上堆满了小说和杂志，还有一个半开的行李箱，里面露出几件色彩鲜艳的洋装。
宋婷“你看我在北平买的玩意儿。”
宋婷打开一个木盒，里面放着些小泥人、剪纸，还有一串红玛瑙手链。
宋婷“这手链给你，我觉得衬你。”
霜华“又给我东西。”
霜华笑着收下。
霜华“对了，丁程鑫他们说要聚聚，你也一起来？”
宋婷“好啊好啊！”
宋婷眼睛一亮。
宋婷“我还没见过严浩翔和贺峻霖呢，听你说他们一个去了讲武堂，一个办报纸，肯定很有意思。”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见楼下传来宋亚轩的声音：
宋亚轩“姐姐，马先生来了。”
宋婷愣了愣：
宋婷“哪个马先生？”
宋亚轩“还能有哪个，马嘉祺先生。”
霜华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又会遇到马嘉祺？
宋婷显然也有些意外，拉着霜华往楼下走：
宋婷“他来做什么？我爸说他最近忙着闸北的事，怎么有空来串门？”
客厅里，马嘉祺正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杯茶，与宋先生低声说着什么。
他今天穿了件深色长衫，少了几分西装革履的疏离，多了些温润的气度，看见霜华和宋婷下来，微微颔首致意。
“马先生，这是我女儿婷婷，还有她朋友，霜华。”宋先生介绍道。
宋婷“马先生好。”
宋婷大大方方地打招呼，眼神里带着点好奇。
马嘉祺的目光在霜华脸上停了一瞬，随即转向宋婷，温和地笑了笑：
马嘉祺“宋小姐，久仰。常听宋先生提起你，说你性子爽朗，像极了年轻时的宋太太。”
宋婷“马先生过奖了。”
宋婷笑得眉眼弯弯，显然对这夸赞很受用。
宋先生站起身：“我和马先生还有些事要谈，婷婷，你陪霜华楼上坐坐。”
宋婷“哎。”
宋婷应着，却没动，反而眨了眨眼。
宋婷“爸，我也想听听你们谈什么，说不定我还能给点主意呢。”
宋先生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马嘉祺却笑了：
马嘉祺“宋小姐要是不嫌弃，听听也无妨。”
霜华站在原地，看着马嘉祺从容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男人似乎总在不经意间，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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