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去江原道的那天，首尔的天空难得放晴。梁清越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滑雪板手链。朴在宇开着车，侧脸上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车载音响里放着舒缓的钢琴曲，和着车轮碾过路面的轻响，像一首温柔的序曲。
“紧张吗？”朴在宇忽然侧过头问，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第一次滑雪，会不会怕摔？”
梁清越看了眼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有点。”她老实承认，“我连自行车都骑不稳，更别说在雪上站着了。”
“放心，有我呢。”朴在宇说得坦荡，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来，暖得让人心安，“我可是专业的，保证让怒那安全着陆。”
他的指尖带着点粗糙的薄茧，是练过多年游泳留下的痕迹，划过头皮时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梁清越的脸颊微微发烫，慌忙移开视线，假装看窗外的雪景。车已经驶离市区，路边的积雪越来越厚，光秃秃的树枝上挂着晶莹的冰棱，像一串串天然的水晶。
“你看那里。”朴在宇忽然指着窗外，“那片松树林，雪落在上面像不像棉花糖？”
梁清越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成片的油松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枝头沉甸甸地低垂着，阳光透过枝桠洒下来，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确实像小时候吃过的棉花糖，蓬松又甜蜜。“有点像。”她笑着说，“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吃。”
朴在宇被她逗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着阳光：“等晚上烤棉花糖给你吃，比这个甜多了。”
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驶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抵达了预订的民宿。那是一座原木搭建的小木屋，屋顶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像戴了顶白色的绒帽，烟囱里冒出袅袅炊烟，在清冷的空气中很快散开。老板娘是个和蔼的中年妇人，看到他们下车，笑着用韩语打招呼：“路上辛苦了，快进来暖和暖和。”
小木屋内部比想象中更温馨。客厅中央是个老式壁炉，里面燃着旺盛的炭火，发出噼啪的轻响。墙上挂着几幅雪景油画，角落里放着一张柔软的羊毛地毯，上面摆着几个毛茸茸的靠垫。“房间在二楼，我带你们上去看看。”老板娘领着他们上了楼梯，“窗户正对着滑雪场，早上拉开窗帘就能看到雪景。”
房间果然如其所说，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将外面的雪景尽收眼底。远处的雪山在阳光下闪着银光，近处的滑雪道上有几个零星的身影在滑动，像几片白色的羽毛。梁清越走到窗边，伸出手触摸冰凉的玻璃，指尖映出窗外的皑皑白雪，忽然觉得像闯进了童话书里的场景。
“喜欢吗？”朴在宇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呼吸拂过耳畔，带着点淡淡的薄荷香。
“喜欢。”梁清越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和着壁炉里炭火的噼啪声，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比照片上好看多了。”
“那当然，”他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也不看是谁选的地方。”
下午的滑雪课比梁清越想象中更艰难。她穿着笨重的滑雪靴，站在雪地里像只蹒跚的企鹅，刚想迈出一步，就脚下一滑，差点摔个四脚朝天。朴在宇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手臂穿过她的腋下，将她稳稳地拉进怀里。“别急，先站稳。”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膝盖稍微弯曲，重心放低，像这样。”
他站在她身后，双手握住她的手，引导着她做出正确的姿势。胸膛贴着她的后背，温热的体温透过厚厚的滑雪服传来，让她的心跳莫名快了几拍。“身体放松，不要怕摔。”他的气息拂过颈窝，带着点痒，“就算摔了，我也会接住你。”
梁清越深吸一口气，按照他说的方法慢慢滑动。雪板在雪地上留下两道浅浅的痕迹，像两条并行的线。她的身体还有点僵硬，时不时会左右摇晃，朴在宇总是能及时扶住她，掌心的力量稳定而可靠。“对，就这样，很棒。”他的声音里带着真诚的鼓励，像冬日里的暖阳，一点点驱散她的紧张。
练习了半个多小时，梁清越终于能笨拙地滑出一小段距离。她兴奋地回头看朴在宇，却没注意脚下的雪坡，身体一歪就朝后倒去。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朴在宇抱着她倒在雪地上，两人滚作一团，雪沫溅了满身。
“没事吧？”他撑起上半身，焦急地检查她有没有受伤，鼻尖沾着雪粒，像只受惊的小鹿。
梁清越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睫毛上还挂着细碎的雪花，眼睛亮得像落满了星星。她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替他拂去脸上的雪：“没事，就是有点晕。”
朴在宇这才松了口气，也跟着笑起来，躺在雪地上看着她：“都说了会接住你，没骗你吧？”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来，落在两人沾满雪粒的脸上，暖融融的。梁清越忽然觉得，这样摔在雪地里也不错，至少能这样近距离地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样子，像藏了一整个冬天的温柔。
傍晚回到小木屋时，梁清越的腿已经酸得抬不起来。朴在宇把她扶到壁炉前的地毯上坐下，转身去厨房烧热水。“我泡了生姜茶，暖暖身子。”他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茶走过来，递给她一杯，“刚才摔那下，没吓到吧？”
“没有。”梁清越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暖意顺着指尖蔓延上来，“其实……还挺刺激的。”
朴在宇在她身边坐下，壁炉里的火光在他脸上跳跃，映得他的轮廓忽明忽暗。“明天我带你去初级道，那里坡度缓，摔了也不疼。”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心疼，“今天是我太心急了，不该带你去中级道的。”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笨。”梁清越喝了口姜茶，辛辣的暖意滑过喉咙，驱散了四肢的寒意，“能滑那么远，我已经很满足了。”
两人靠在地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朴在宇说起他小时候练滑雪的趣事，说有次从坡上滚下来，雪灌了一脖子，冻得说不出话，教练却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梁清越听得津津有味，想象着那个小小的少年在雪地里笨拙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朴在宇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指尖的温度烫得她缩了缩脖子。
“笑你小时候肯定很调皮。”梁清越躲开他的手，眼里的笑意像融化的蜜糖。
“才不调皮。”他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点小委屈，“我那是勇敢，敢于挑战高难度。”
壁炉里的火渐渐小了下去，朴在宇起身添了些木柴，火光重新旺起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墙上像幅流动的画。“对了，烤棉花糖。”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拿出一袋棉花糖和两根竹签，“我特意带来的。”
他把棉花糖串在竹签上，递到壁炉的火焰边慢慢烤着。白色的棉花糖渐渐变成金黄色，边缘微微焦黑，散发出甜腻的香气。“好了。”他把烤好的棉花糖递到她面前，“小心烫。”
梁清越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外层烤得焦脆，里面却软得像云朵，甜得恰到好处，烫得她轻轻吸了口气。“好吃吗？”朴在宇期待地看着她，眼里的光比壁炉里的火还要亮。
“好吃。”梁清越点点头，把自己手里的竹签递到他嘴边，“你也尝尝。”
朴在宇低下头，咬了一大口，棉花糖的糖丝沾在他的嘴角，像长了圈白色的胡子。梁清越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替他擦掉，指尖的温度落在唇畔，像落了片温暖的雪。“像个老爷爷。”她打趣道。
朴在宇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指尖的触感柔软而温热。“那也是只喜欢你的老爷爷。”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大提琴的弦音，在安静的小屋里轻轻回荡。
梁清越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脸颊烫得像火烧。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里面映着跳动的火光，也映着她的样子，带着点缱绻的温柔。“在宇……”她轻声开口，声音带着点发颤。
朴在宇慢慢靠近，鼻尖轻轻蹭过她的鼻尖，像只撒娇的小猫。“梁清越，”他轻声说，呼吸拂过她的唇，带着棉花糖的甜香，“我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他的唇轻轻落在她的唇上，带着壁炉的暖意和棉花糖的甜。这个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温柔，像雪花落在掌心，小心翼翼又带着点珍视。梁清越闭上眼睛，抬手环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和着壁炉里炭火的噼啪声，像一首温柔的歌。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交织在一起，凝成淡淡的白汽。“明天想去哪里？”他轻声问，指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哪里都好。”梁清越靠在他怀里，声音带着点慵懒的沙哑，“只要和你在一起。”
朴在宇笑起来，伸手将她更紧地拥进怀里。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又开始下了，簌簌地落在屋顶上，像在为这个夜晚轻轻伴奏。壁炉里的火渐渐平息，只剩下温暖的余烬，在黑暗中散发着柔和的光。
梁清越躺在朴在宇的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感觉眼皮越来越沉。她想起白天在雪地里的笨拙，想起他及时伸出的手，想起烤棉花糖的甜，想起这个吻的温度……这些细碎的瞬间像雪花一样，慢慢堆积在心底，凝成一片温暖的雪原。
“晚安，在宇。”她迷迷糊糊地说，声音轻得像梦呓。
“晚安，清越。”朴在宇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轻的吻，声音温柔得像羽毛，“做个甜甜的梦。”
这个夜晚，梁清越睡得格外安稳。梦里有漫天的飞雪，有温暖的壁炉，有烤得焦香的棉花糖，还有朴在宇明亮的眼睛，像盛着一整个冬天的星光。她知道，这个冬天，因为有了身边的少年，变得格外温暖，也格外值得期待。而他们的故事，还在这片洁白的雪地里，继续书写着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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