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在化妆镜前拧开那支“绯色深渊”时,管口的玫瑰金镀层映出她瞳孔里的血丝。这支号称“能让吻成为烙印”的限量款口红,是她在闺蜜苏晴的生日派对上收到的礼物,礼盒里没有卡片,只有张烫金贴纸,印着句诡异的话:“每个吻,都在倒计时。”
第一次涂“绯色深渊”是去见客户。林晚星对着镜子补妆时,发现膏体的颜色比昨天深了些,像掺了血的朱砂。她没在意,只当是光线问题,唇角沾着口红印喝了口咖啡,杯沿立刻留下道妖冶的红,像道新鲜的伤口。
客户是个叫周明的中年男人,总爱在谈判时故意碰她的手。那天他又借着看合同的名义靠过来,林晚星下意识偏头,他的脸颊擦过她的唇角,留下半道红痕。周明愣了愣,笑着说“林小姐今天的口红真特别”,指尖蹭过那道痕,放进嘴里抿了抿。
三天后,周明死了。
新闻里说他死于急性器官衰竭,死前嘴唇发绀,像被什么东西腐蚀过。林晚星握着那支“绯色深渊”,指腹蹭过管口的玫瑰金,突然发现镀层下有细小的针孔,像被毒虫蛰过的痕迹。她想起周明抿唇的动作,胃里一阵翻涌。
苏晴打来电话时,背景音里有拆化妆品的脆响。“晚星,那支口红好用吗?”她的声音带着笑,却让林晚星想起礼盒里的贴纸——苏晴知道这口红的来历?
林晚星把口红泡进酒精里,想消毒,却看见膏体在液体里微微起伏,像在呼吸。第二天酒精变成了暗红色,瓶底沉着细小的结晶,对着光看,竟像无数个微型的唇形。
她开始做噩梦。梦里总有个穿红裙的女人,嘴唇涂得像血,正对着镜子卸妆,卸妆棉擦过的地方,皮肤层层剥落,露出底下蠕动的红色虫豸。女人转过身,脸是苏晴的样子,笑着说:“这支口红要‘喂’的,没血养着,会饿。”
现实里,苏晴变得越来越奇怪。她总在聚会时盯着别人的嘴唇,尤其是涂了“绯色深渊”的林晚星;她送的香水、面霜里,都有种淡淡的杏仁味,和口红膏体的气味一模一样;有次林晚星撞见她在洗手间呕吐,吐出的东西里混着玫瑰金的碎屑。
第二个死者是公司的实习生。女孩总偷用林晚星的口红,那天借走“绯色深渊”去约会,回来时嘴唇肿得像香肠。林晚星要收回口红,她却笑嘻嘻地说“借我再用一次嘛”,转身时撞在林晚星怀里,口红印蹭了林晚星一脖子。
实习生死在约会对象的公寓里,死状和周明一样,只是嘴唇上的红痕更浓,像被人强吻过。警察在她的包里找到那支口红,膏体少了一截,管口沾着两根纠缠的头发,一根是实习生的,另一根……林晚星认出是苏晴染的酒红色。
林晚星偷偷翻了苏晴的化妆台。“绯色深渊”的空礼盒里,藏着张泛黄的配方单,字迹像用血写的:“曼陀罗精油三钱,尸蜡一块,当红者唇脂半两,以活人唾液调之,七七四十九日可成。”
最底下画着个诡异的符号,像个被口红圈住的嘴唇,旁边写着:“用满七人,可换容貌永驻。”
她突然想起苏晴母亲的死。三年前苏母死于一场火灾,脸上被烧得面目全非,苏晴说过,母亲生前最宝贝一支古董口红,据说是用民国女星的唇脂做的。林晚星打听过,那场火是人为的,起火点就在苏母的化妆台。
第三个死者是苏晴的前男友。男人总嘲笑苏晴“整得像假人”,那天在酒吧撞见涂着“绯色深渊”的林晚星,借着酒劲要亲她,被苏晴一把推开。争执间苏晴的口红蹭到男人手背上,留下道红印,她笑着用纸巾擦掉,说“这颜色太烈,你hold不住”。
男人死在回家的路上,车冲下了桥。捞上来时,他攥着的纸巾上有片玫瑰金碎屑,手背上的红印变成了黑色的溃烂,形状像个缩小的唇印。
林晚星的口红已经用到一半,膏体变成了深褐色,凑近闻能闻到淡淡的腐味。她发现自己的嘴唇开始脱皮,脱下来的死皮上带着血丝,像被口红啃过一样。更可怕的是,夜里总能感觉到嘴唇在发烫,像有东西在皮肤下游动。
苏晴开始逼林晚星用那支口红。“你看你最近多憔悴,涂点颜色才好看。”她总趁林晚星不注意往她包里塞“绯色深渊”,甚至在咖啡杯沿涂了层口红,笑着说“帮你补妆”。
林晚星在网上查到关于“绯色深渊”的传说。民国时有个女星,为了留住美貌,用七个仇人的唇脂调了支毒口红,每次杀人后,她的容貌就会变得更艳丽,直到第七个人死去,她在镜中看到的,却是七个死者的脸叠在自己脸上。
第四个死者是公司的女总监。她总抢林晚星的项目,那天在茶水间故意撞翻林晚星的口红,膏体断在地上,沾了总监的高跟鞋。苏晴恰好路过,笑着帮总监擦掉鞋上的红痕,说“这颜色沾了就洗不掉的”。
总监死在化妆间,口红管插在她的喉咙里,脸上涂满了口红,眼睛瞪得很大,像是在镜中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法医在她的指甲缝里找到玫瑰金碎屑,成分和“绯色深渊”的镀层完全一致。
林晚星的镜子里开始出现怪事。她涂口红时,镜中的自己会对着她笑,嘴唇的颜色比现实中深得多,像在滴血;有时她明明没涂口红,镜中人的唇角却沾着红痕,像刚吻过谁。
苏晴来借口红时,林晚星故意把“绯色深渊”放在桌上。苏晴拿起口红的瞬间,镜中的她突然变成了苏母的样子,脸上烧得焦黑,嘴唇却涂得鲜红,正对着苏晴张开嘴,露出沾着口红的牙齿。
“啊!”苏晴尖叫着摔了口红,膏体碎在地上,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蜡质,是团暗红色的肉,像凝固的血,还在微微跳动。
第七个名额空着,苏晴的眼神越来越疯狂。她把林晚星锁在公寓里,手里拿着那支碎了的口红,说:“晚星,最后一个,只能是你了。你看你的嘴唇多好看,做成口红一定很美。”
林晚星看着镜中的自己,嘴唇已经溃烂,红痕蔓延到下巴,像被无数个吻啃过。她突然想起苏母的照片,苏母年轻时的嘴唇,和自己现在的样子一模一样。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林晚星笑着擦掉嘴角的血,“那支古董口红里,本来就有你母亲的唇脂。你杀了她,用她的血调了新的口红,现在又想杀我,把我的唇脂加进去,对不对?”
苏晴的脸瞬间变得扭曲,她扑过来想掐林晚星的脖子,却被林晚星躲开。碎在地上的口红突然渗出红色的液体,顺着地板爬向苏晴,像无数条细小的舌头,舔舐她的脚踝。
“你看镜中的你。”林晚星指着镜子。
苏晴回头的瞬间,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镜中的她脸上,叠着七个死者的脸:周明、实习生、前男友、女总监……最后浮现的是苏母焦黑的脸,正对着她冷笑,嘴唇涂着“绯色深渊”,红得像火。
口红的液体爬上苏晴的嘴唇,她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底下的血肉,像被无数个吻同时啃噬。她在地上打滚,抓着林晚星的脚踝求饶,指甲缝里渗出的血染红了林晚星的白裙,像道长长的吻痕。
林晚星看着苏晴在痛苦中死去,脸上的皮肤完全剥落,露出的肌肉上,印着无数个细小的唇印,和“绯色深渊”的颜色一模一样。
她捡起地上的口红碎片,扔进火盆。火焰中传来凄厉的尖叫,像无数个女人在同时哭喊。火光里,她仿佛看见民国那个女星的脸,对着她微笑,然后渐渐消散。
第二天,林晚星的嘴唇开始愈合,只留下淡淡的红痕,像抹永远洗不掉的口红。她在苏晴的化妆盒里找到支新的“绯色深渊”,礼盒里的贴纸换了句话:
“下一个,该你调了。”
镜中的林晚星对着她眨眨眼,唇角沾着新鲜的红痕,像刚完成一个完美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