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丁的第三只眼疯狂转动，试图锁定昂热，但在时间零的领域中，校长的动作快如闪电。折刀划过一道银光，精准地刺入那只竖瞳。
"啊——！！！"
时间重新流动的瞬间，康斯坦丁的惨叫震碎了方圆百米的所有玻璃。第三只眼中流出金色的血液，他踉跄后退，对金属的控制力明显减弱。
"现在！"昂热厉喝。
路明非扣动了扳机。枪口喷出的不是普通子弹，而是一道血红色的光芒——贤者之石，炼金术的终极成就，对龙类特攻。
那道红光在空气中划出完美的直线，精准命中康斯坦丁受伤的第三只眼。
命中的瞬间，整个校园的金属制品同时落地，仿佛重力突然增加。康斯坦丁的能力被暂时封印了。
"切换实弹！自由射击！"恺撒立刻下令。
震耳欲聋的枪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子弹没有被熔化，而是结结实实地打在康斯坦丁身上。金色的龙血四溅，每一发子弹入肉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但最令人震惊的是，康斯坦丁没有反击。他艰难地移动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挡在了老唐面前。子弹一颗接一颗地穿透他的胸膛、腹部、四肢...他却只是张开双臂，如同一堵血肉之墙。
"哥哥...快跑..."康斯坦丁的声音变得沙哑低沉，却依然带着孩童般的语调。
老唐——罗纳德·唐——站在原地，满脸茫然。他看看四周持枪的学生，又看看面前这个为他挡子弹的怪物，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我...我不认识你..."老唐结结巴巴地说，开始后退，"你们疯了...都疯了..."
他想逃跑，却被康斯坦丁的尾巴轻轻卷住脚踝。
"哥哥...是我啊..."龙化的康斯坦丁声音中带着令人心碎的委屈，"康斯坦丁...你叫我……"
一颗子弹穿透了康斯坦丁的喉咙，打断了他的话。龙血喷溅在老唐脸上，后者惊恐地擦拭着，转身就跑。
我看不下去了。握禁的右手突然变得滚烫，一股莫名的愤怒涌上心头。就在我准备冲出去的瞬间——
时间再次凝滞。
昂热站在康斯坦丁面前，折刀抵住后者心脏位置："永别了，青铜与火之王。"
但校长的动作突然停顿。他缓缓转头，目光直接锁定了我——这个在时间零中依然能够移动的存在。
"有趣。"昂热的黄金瞳微微眯起，"你也能抵抗时间..."
我僵在原地，不知如何回应。昂热的视线移向我紧握的右手，似乎感知到了我的右手有什么东西。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
折刀刺入康斯坦丁的心脏。
时间重新流动。康斯坦丁的身体猛地一颤，第三只眼缓缓闭合。他最后看向老唐逃跑的方向，金色瞳孔中流出的不知是血还是泪。
"哥哥...别再…归尘…"
庞大的龙躯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埃。学生们谨慎地靠近，枪口仍然对准这个垂死的生物。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皮肤碎片——它正在慢慢失去光泽，变成普通的灰烬。但最后一刻，我分明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谢谢...张哥哥...』
路明非瘫坐在地上，狙击枪滑落一旁，脸色苍白如纸。芬格尔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扶起了他，低声说着什么。
昂热收起折刀，环视战场。他的目光在路过我时停顿了一秒，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
老唐在奔跑。
他的作战鞋早已磨破，脚底被碎石和树枝割得鲜血淋漓，但他感觉不到疼痛。泪水模糊了视线，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和喘息声。卡塞尔学院的围墙早已被甩在身后，此刻他正跌跌撞撞地穿行在漆黑的森林中。
"我不是...我不是..."
他喃喃自语，却不知道自己在否认什么。脑海中，破碎的画面如锋利的玻璃碎片般旋转切割——
一个青铜铸造的宫殿...两个男孩在火焰中嬉戏...被钉在城墙上的尖叫...血与火交织的战场...
"啊！"
老唐——罗纳德·唐——抱住头跪倒在地。那些不是记忆，不可能是。他只是个普通的华裔猎人，喜欢打星际争霸，最大的烦恼是房租和牙医账单。他不认识什么青铜城，不知道什么康斯坦丁，更不该记得那个穿白袍的"张哥哥"...
『哥哥...别再…归尘』
康斯坦丁临死前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炸响。与之相伴的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有人用烧红的铁棍捅进了他的太阳穴。老唐发出不似人类的嚎叫，指甲深深抠进头皮，扯下一把把带血的头发。
记忆的闸门轰然崩塌。
他看到了。清楚地看到了。千年前的白帝城，他和康斯坦丁作为青铜与火之王的双生子统治长江流域。然后是叛乱，那个被他们视为兄弟的"张将军"的背叛...康斯坦丁被钉在城墙上活活烧死，而他同康斯坦丁的骨殖瓶，沉入长江水底...
"不...不...不！！！"
老唐的声音开始变异，从人类的高频尖叫逐渐变成低沉的、带着金属共振的咆哮。他的脊椎弯曲又伸展，皮肤下凸起的骨刺撕裂了作战服。当第一片金色龙鳞刺破额头皮肤时，他终于停止了否认。
"我是...诺顿。"
四个字，重若千钧。宣告着一个存在的觉醒，一个时代的终结。
卡塞尔学院内，守夜人阁楼的玻璃窗在这声龙吼中剧烈震颤。守夜人——那个永远醉醺醺的老人——手中的威士忌酒杯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醒了。"昂热站在窗边，黄金瞳映照着远处森林中升起的火光，"青铜与火之王，诺顿。"
守夜人猛地揪住昂热的衣领："你早就知道！那个猎人就是诺顿的人形状态！为什么不在他觉醒前杀了他？为什么要当着他的面杀死康斯坦丁？你他妈疯了吗？"
昂热平静地掰开守夜人的手指："冷静，老朋友。我当然知道他是诺顿。至于为什么不当场杀他..."校长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冰冷的笑意，"我需要龙骨。人类的骨头对我没用。"
守夜人后退两步，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共事百余年的老友："你...你在豢养龙王？等他们觉醒后再..."
"屠宰。"昂热优雅地整理着衣领，"就像对待康斯坦丁一样。完整的龙骨十字，这才是彻底消灭龙族的方法。"
窗外，森林中的火光越来越盛，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身影正在成形。守夜人的声音变得嘶哑："你创造了什么怪物...那个诺顿现在会不惜一切代价复仇..."
"正合我意。"昂热转身走向门口，"愤怒会让他犯错。通知执行部，准备'三峡计划'第二阶段。"
宿舍里，我跪在地上，双手紧握着一片正在化为灰烬的龙鳞。康斯坦丁临死前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保护老唐的样子，他呼唤"哥哥"时的语气，还有那双逐渐失去光泽的金色眼睛...
右手臂的龙鳞不知何时已经覆盖了整个右肩，此刻正散发着异常的温热。更奇怪的是，我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血管中奔涌，仿佛要冲破皮肤的束缚。
"不可能..."我喃喃自语，"守夜人的'戒律'还在生效..."
仿佛为了反驳我的疑虑，一段陌生的龙文突然浮现在脑海中，音节古怪却莫名熟悉。我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开始蠕动，吐出那些古老的字句：
【言灵·未知】
刹那间，房间里的所有金属制品——钢笔、钥匙、门把手——同时发出嗡鸣。书桌上的水杯炸裂，水流在空中凝成无数细小的水珠，每一滴中都倒映着一点金光。
我手中的灰烬突然亮起，如同死灰复燃。那些飘散的颗粒重新聚拢，在掌心形成一个微小的金色漩涡。漩涡中心，一个迷你版的康斯坦丁缓缓成形——只有拇指大小，但栩栩如生，三只眼睛紧闭，像是睡着了。
"这...这不可能..."我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
掌心中的微型康斯坦丁突然睁开眼睛，三只金瞳同时锁定我。他的嘴唇蠕动，声音细如蚊呐却清晰可辨：
『张哥哥...你又救了我...』
窗外，诺顿的怒吼震撼天地；远处，昂热正部署着对龙王的围剿；而在这间小小的宿舍里，一个本该死去的存在正睁开它的第三只眼。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已经完全龙化的手臂，此刻正温柔地托着复活的康斯坦丁。一个可怕却无法否认的念头浮现在脑海：
我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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