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会的场地设在非遗园区的临时展厅,长条桌上摆着各派媒体的铭牌,闪光灯在晨光里此起彼伏。沈星晚穿着顾辰设计的银扣旗袍,站在台侧整理发言稿,指尖因紧张微微发颤。顾屿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窝:“别怕,我在。”
他的体温透过衣料渗过来,带着淡淡的雪松味,沈星晚深吸一口气,转身时撞进他含笑的眼眸。他替她理了理耳后的碎发,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脸颊:“等结束了,去吃城南的糖糕。”
主持人报幕的声音响起时,秦珩已经坐在了第一排,身边跟着个戴金丝眼镜的律师,手里举着那份伪造的旧契,嘴角挂着志在必得的笑。褚晏坐在斜后方,握着祖父的木工刨,指节泛白——他主动要求来作证,说要亲手拆穿这场骗局。
顾屿先展示了民国二十二年的土地交易原件,泛黄的宣纸上,秦董的签名与手印清晰可辨。记者们的镜头纷纷对准文件,秦珩却突然站起来,将假契拍在桌上:“这才是真的!顾家当年用胁迫手段夺地,现在还想篡改历史!”
他的律师立刻起身附和,拿出所谓的“证人证词”,声称有位九十岁的老仆可以证明顾家当年的“暴行”。台下顿时一片哗然,闪光灯噼啪作响,有记者开始追问沈星晚,语气尖锐如刺。
“这位老仆,”沈星晚忽然开口,声音清亮,“是不是住在城西养老院,上个月刚收到秦先生送来的燕窝和金条?”她抬手示意,大屏幕上立刻出现养老院的监控截图,秦珩的助理正将礼盒递给一位白发老人,画面清晰无比。
秦珩的脸色瞬间煞白。
“至于这枚印章,”沈星晚拿起放大镜,对准假契上的印鉴,“真印章的左下角有个米粒大的缺口,是顾老先生当年不小心摔的,秦先生的仿品倒是完美无缺,可惜画蛇添足。”
台下哄堂大笑。褚晏这时走上台,举起那把刻刀:“这是秦先生伪造印章用的工具,刀身上还有他的指纹,警方已经鉴定过了。”他顿了顿,声音带着哽咽,“我祖父当年是自愿留在顾家做工,从来没受过胁迫,秦先生用卑劣手段玷污先人,良心何在?”
秦珩还想狡辩,却被冲进来的警察打断。林砚之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份逮捕令:“秦珩涉嫌伪造文书、贿赂证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混乱中,秦珩的律师想偷偷溜走,被顾辰拦了下来。少年举着相机,屏幕上是律师与秦珩密谋的画面:“我都拍下来了,你跑不掉的。”林溪跑过来站在他身边,默契地举起录音笔,两人相视一笑,眼里闪着同仇敌忾的光。
记者会结束后,展厅里渐渐安静下来。温砚辞帮裴清鸢收起古琴,她刚才弹奏的《正气歌》还在梁间回荡。王木匠摸着褚晏的头,老泪纵横:“好孩子,你祖父要是看到,一定很欣慰。”
沈星晚靠在顾屿怀里,看着窗外的阳光洒满工地,忽然觉得无比踏实。他低头吻她的额头,声音带着笑意:“现在可以去吃糖糕了?”
巷口的糖糕摊冒着热气,顾屿买了两串,递一串给沈星晚。糖霜沾在她嘴角,他伸手替她擦掉,指尖带着温热的触感:“下周领证,穿这件旗袍好不好?”
她点头,咬了口糖糕,甜意从舌尖漫到心底。不远处,温砚辞正给裴清鸢买桂花糖粥,她低头喝粥时,他悄悄替她挡住斜飘的柳絮;林溪举着相机追着顾辰跑,少年红着脸躲,笑声像撒了把珍珠。
褚晏站在木作铺的招牌下,看着“褚记木作”四个字,忽然笑了。王木匠走过来拍他的肩:“明天开始教你做燕尾榫,学好了,这手艺就能传下去了。”
夕阳把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幅流动的画。沈星晚握着顾屿的手,忽然想起祖母日记里的话——“缘分就像榫卯,看着是两块木头,实则早已咬合在一起”。
她抬头对他笑,眼里盛着星光:“我们回家吧。”
“好。”他握紧她的手,往巷口走去。糖糕的甜香混着晚风,像个未完的梦,温柔地裹住了所有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