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把矿道出口的碎石晒得发烫,沈毅晗蹲下,指尖抚过脚边最后一粒星砂。
砂粒在他掌心转半圈,顺着掌纹沟壑滑到那颗痣上,像滴凝固的金泪。
“通讯器有反应了。”赵宇举着仪器站起,屏幕信号格旁多了个星银图标,“是基地的频率,说在山脊线那头架了临时基站。”
他顿了顿,声音轻下来,“还说前哨队的旧宿舍一直空着,让我们过去歇歇脚。”
李娜抱乐乐往坡下走,小家伙怀里的布偶动了动,缝着星银片的手心蹭到乐乐的脸。
她低头看,布偶肚子里露出半截泛黄的纸,是矿道地图,边角用红笔写着“星银绒的温度”。
“林伯,老周是不是提过星银绒会发热?”她指着地图上的红点,“这里离宿舍不远,标着‘绒库’。”
林伯的拐杖顿了顿,星银垫触地时,远处草坡泛起淡金光。
老人眯眼,那些光在地上拼出断续的线,像有人用星砂引路。
“是老周的储藏点。”他往前走两步,拐杖头的星银线绷紧,指向坡下一间半塌的木屋,“他说星银绒要贴身存才不会失温,像人心里的念想,得常揣着。”
木屋的门锁是星银制的,锁孔形状和沈毅晗左手的指节完全吻合。他伸手去扣,锁芯里传来咔嗒声,像有星砂在滚动。
门开时,一股暖气息涌出来,满屋子的星银绒在风里摇晃,每片绒布上都绣着掌纹,掌心缝着小块原生星银片,正随他们靠近升温。
“这是给前哨队缝的。”林伯拿起块绣“阿武”的绒布,星银片背面刻着“卒”字,“牺牲的队员,他都留了一块,说‘人走了,暖还在’。”
他在角落木箱里翻出铁盒,打开时,里面的星银绒鼓起,露出二十个星银哨子,编号和矿道里的子弹编号一一对应。
沈毅晗拿起父亲的那只哨子,哨口的星银片贴住他的掌心,烫得指尖发麻。
他吹了声,哨音穿过木屋,引得远处星砂飞起,在天空拼出前哨队的队徽。
“老周说这哨子能唤星砂。”林伯望着天上的光,“当年你们父亲带队出任务,他在宿舍门口吹哨,看星砂飞成什么样,就知道队伍走到哪了。”
乐乐抱着布偶往木屋深处跑,玉佩勾住房梁上的星银链。
链端的铜盒被拽得摇晃,掉出一叠照片,最上面是老周和队员们的合影,每个人胸前都别着星银绒,背面写着“绒库的温度要传给下代人”。
赵宇的通讯器响了,基地发来消息,说检测到附近有黑星银波动。
他刚要提醒,沈毅晗掌心的雷火亮起,星银哨子发烫,哨音再次响起时,满屋子的星银绒飘起来,在门口织成金色屏障。
“是黑星银的碎片追来了。”林伯将星银哨子分给众人,“吹哨子,星银绒会跟着声音动。”他率先吹响,拐杖头的星银垫射出光,将靠近的黑星银碎片钉在地上。
碎片接触到星银光,开始融化,在地上留下银灰色痕迹,像被抹去的泪痕。
乐乐举着布偶往屋外跑,布偶手心的星银片发出刺眼的光,裹住一片黑星银碎片。
小家伙笑起来,星银片里的光变亮,碎片渐渐变成细小星砂,顺着布偶的掌纹滑进土里。
“它在变好!”李娜抱住孩子,发现自己掌纹里的星银绒也在发烫,绣着的掌纹慢慢变深,像要刻进皮肤里。
沈毅晗站在木屋门口,望着远处山脊线的星砂。
它们在阳光下铺成新路,从绒库延伸到基地,路上的星银绒像串起的灯笼,暖得人心里发涨。
他低头看掌心的痣,还留着星银片的温度,像老周最后拍他肩膀时说的“回家就好”。
林伯把星银哨子放进铁盒,星银绒自动裹住盒子,绣出片新掌纹——是沈毅晗、赵宇、李娜和乐乐的手叠在一起的样子。
“该去宿舍了。”老人的拐杖往宿舍方向指,星银垫拖出的光带里,多出几个小掌印,像有孩子光着脚在上面跑过。
木屋的门在身后关上,挂在门后的星银绒晃动,掌心里的星银片还在发热。
沈毅晗回头望,那些绒布上的掌纹在光里重叠,最后汇成一只巨手,托着满屋子的暖守在坡上,像老周从未离开。
远处的宿舍屋顶泛着淡金光,星银绒的温度顺着风飘来,混着阳光和青草的气息。
沈毅晗握紧哨子,掌心的余温漫过指缝,像有无数双温暖的手在推着他们往前走。
这条路的尽头,是暖烘烘的屋子,是记着所有人的星银,是老周用一辈子的暖铺好的下一段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