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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钟摆上的锚点

副本重启时

落地钟的指针卡在4:16的刹那,周小棠听见自己的牙齿在打颤。她低头看向怀里的陈默,他脖颈处的齿轮组还在缓缓转动,泛着冷光的金属边缘已经嵌进皮肉里,却没渗出血来——他的皮肤正在变得像磨砂玻璃,能看见底下纵横交错的银色纹路,像极了钟表店墙上那张泛黄的镇地图。

“陈默?”她试探着叫他的名字,指尖触到他的脸颊时,齿轮转动的嗡鸣声突然变大,震得她耳膜发麻。那些纹路里开始渗出淡红色的雾气,缠上她的手腕,顺着血管往心脏里钻。她猛地甩开手,却发现掌心的齿轮烙印不知何时变得滚烫,烫得她几乎要攥不住拳头。

裂成两半的相机还在滋滋作响。周小棠转头去看,屏幕上的画面已经变了:槐树林里的“陈默”们正排着队往镇外走,他们的步伐机械得像提线木偶,每个人的后颈都有块凸起的皮肤,形状和徒弟当年的“0号”烙印一模一样。有个“陈默”走到面包店门口时突然停下,缓缓转过头来——他的脸是陈默的,眼睛却长在下巴上,正死死盯着屏幕外的她。

周小棠吓得往后缩,后背撞在玻璃门上,碎裂的玻璃渣扎进肩胛骨,疼得她倒抽冷气。可伤口里没有血,只有几缕银色的雾气钻出来,在空气中凝成半块齿轮的形状,随即又散了。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也开始透明,手肘处露出半截旋转的发条,正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原来我也逃不掉。”她苦笑一声,低头去摸陈默衣兜的铁皮盒。盒子已经凉透了,像块浸在冰水里的铁块,打开时却闻到股甜腻的香气——是槐花蜜的味道,和七床爷爷床头那罐永远吃不完的蜜一模一样。

盒子里的空洞正在扩大,边缘生出细密的金属绒毛,像某种昆虫的翅膀。周小棠把手指伸进去,绒毛突然收紧,缠住她的指尖往深处拉。她看见空洞底部映出片模糊的景象:红棉镇的老医院里,年轻的七床爷爷正站在解剖台前,手里拿着把银亮的手术刀,刀刃上沾着的不是血,是槐花花瓣。解剖台躺着个女人,白大褂被染成暗红色,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串槐花手链,和周小棠丢在钟表店的那串一模一样。

“爷爷……”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画面里的七床爷爷突然转过头,脸上没有皱纹,眼神却比记忆里任何时候都要苍老。他抬手掀开女人的白布,露出的脸让周小棠浑身冰凉——那是她自己,只是眉眼间还带着少女的青涩,胸口别着的实习证上写着“周小棠,2010.04.15”。

相机的警报声再次响起,尖锐得像救护车的鸣笛。周小棠慌忙转头,屏幕上的“陈默”们已经走到了镇口的石桥上,他们正把手里的半块齿轮扔进桥下的河水里。河水瞬间沸腾起来,翻涌的浪涛里浮出无数张脸,有七床爷爷的,有徒弟的,还有些陌生的面孔,每个都在无声地嘶吼。

突然有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踝。周小棠低头,看见石板路的裂缝里钻出根布满吸盘的树根,吸盘上的人脸正睁着眼睛看她——是2010年那粒牙齿上的日期。树根猛地收紧,把她往裂缝里拖,她挣扎着去抓陈默,却抓了个空。

怀里的陈默不见了。

原地只剩下件空荡荡的外套,衣摆处绣着的槐花图案正在褪色,变成灰黑色的斑点。周小棠捡起外套,指尖触到内侧的口袋时,摸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是那半块和钢笔钥匙融合的齿轮,此刻正烫得像块烙铁。她刚想把它丢开,齿轮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卷着的张纸条,字迹是陈默的:“红棉镇没有时间,只有循环。”

“循环?”她喃喃自语,后背的玻璃渣突然开始发烫。她抬手去摸,那些碎片已经长进肉里,和骨头融在了一起,摸上去像排细小的齿轮。相机屏幕上的画面又变了:无数个“周小棠”从医院里跑出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台相机,镜头对准天空时,周小棠看见那些相机的屏幕上,全是她此刻的脸。

石桥方向传来巨大的轰鸣声。周小棠抬头,看见河水正在倒流,浪涛里的人脸被卷成漩涡,漩涡中心浮起个巨大的落地钟——是用槐花树的金属骨架重组的,钟面上的罗马数字彻底掉光了,露出底下刻着的密密麻麻的名字,最顶端是“张明远”,往下是“陈默母亲”,再往下是“陈默父亲”,她的名字在最底端,旁边刻着“2024.04.15”。

钟摆晃了晃,开始左右摆动。每摆一下,镇里就有栋房子凭空消失,露出底下的金属地基,地基上嵌着的齿轮正在跟着钟摆转动。周小棠突然想起七床爷爷说过的话:“红棉镇是口钟,我们都是钟摆上的零件。”

她转身往医院跑。肩胛骨的齿轮转得越来越快,疼得她几乎要跪下去,可她不敢停——她突然想起来,陈默的母亲消失那天,也是往医院的方向跑的。相机屏幕里的“周小棠”们也在跟着跑,她们的脚步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整齐的“咔哒”声,像无数个秒针在同时跳动。

医院的大门虚掩着,推开门时,浓重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混杂着槐花蜜的甜香,让人头晕目眩。走廊里的灯光忽明忽暗,每个病房门口都挂着褪色的门牌,七床的门牌上,“张明远”三个字正在往下掉漆,露出底下刻着的“陈默”。

周小棠推开七床的门,里面空无一人。床头柜上的槐花蜜罐倒在地上,蜂蜜流出来,在地板上汇成个小小的钟面,指针正指向4:15。她蹲下去想擦掉蜂蜜,指尖刚触到地面,蜂蜜突然凝固,变成块透明的琥珀,里面封着只正在挣扎的飞蛾——翅膀上的纹路和陈默后颈的齿轮一模一样。

“别碰它。”

身后传来声音,周小棠猛地回头。七床爷爷正坐在窗边的轮椅上,背对着她,花白的头发里露出块金属头皮,随着呼吸轻轻发亮。他转过来时,周小棠看见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两个黑洞,里面映着旋转的齿轮。

“您不是……”她想说“您不是被困在槐花树里了吗”,却被老人打断。

“红棉镇的每个人,都在槐花树里。”老人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杂音,他抬起枯瘦的手,手腕上的皮肤裂开,露出里面的发条,“包括你。”

周小棠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透明的皮肤下,银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胸口,正在心脏的位置绕成个完整的齿轮。她突然明白相机里腐烂的照片是什么意思——不是未来,是正在发生的现在。

“陈默呢?”她抓住老人的轮椅扶手,指尖摸到冰冷的金属,“他变成落地钟的零件了吗?”

老人笑了,黑洞般的眼睛里渗出银色的液体:“他成为了新的钟摆。”他指向窗外,周小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镇中心的落地钟正在缓缓升起,钟摆的位置挂着个人影——是陈默,他的身体被铁链绑在钟摆上,随着摆动左右摇晃,后颈的“0号”烙印在阳光下泛着红光,像朵正在绽放的槐花。

“每个钟摆都要找到自己的锚点。”老人的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指尖冰凉,指甲缝里嵌着细小的齿轮,“你的锚点,不是陈默。”

周小棠的手腕传来剧痛。她看见老人的指尖正在钻进她的皮肤,和掌心的齿轮烙印融在一起。相机的警报声再次响起,这次却像是从她自己的胸腔里发出的,震得她心脏发颤。屏幕上的画面最后变了一次:1973年的槐树下,年轻的张明远正在埋的不是别的,是台裂成两半的相机,相机旁边,躺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她的手里攥着半块齿轮,齿轮上刻着“周”。

落地钟的指针终于走过4:16,指向4:17的瞬间,周小棠听见齿轮咬合的脆响。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透明的皮肤下,心脏已经变成了个正在转动的齿轮,齿轮上刻着的日期正在慢慢变化——2024.04.15正在被新的数字覆盖,变成2030.04.15。

窗外的钟摆突然加快了速度。陈默的身影在摆动中变得越来越模糊,像滴即将融入水中的墨。周小棠冲过去想推开窗户,手指却穿过了玻璃——她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指尖已经能看见对面墙壁上的裂缝,裂缝里渗出的暗红色液体,正顺着墙角往七床流,在地板上汇成条小小的河。

“记住,别成为时间本身。”老人的声音越来越远,周小棠回头时,轮椅上空空如也,只有件叠好的病号服放在上面,衣角绣着的“7”字正在褪色,变成个旋转的齿轮。

相机屏幕上的红点突然停止了跳动。周小棠最后看了眼屏幕,画面里的红棉镇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片白茫茫的雾,雾里走出个熟悉的身影——是她自己,手里拿着半块齿轮,正微笑着朝镜头外的她伸出手。

落地钟的嗡鸣声震耳欲聋。周小棠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抽离,像被卷入了个巨大的漩涡。她最后摸到的,是陈默外套口袋里的铁皮盒,盒子里的空洞已经彻底贯通,能看见对面的景象:无数个落地钟在雾里转动,每个钟面上都有个模糊的人影,其中一个钟摆上,陈默正低头朝她看来,嘴唇动了动,像在说什么。

她没能听清。

因为下一秒,所有的声音都被齿轮转动的嗡鸣吞没了。周小棠的身体彻底变成透明,只有胸口的齿轮还在固执地转动,在白茫茫的雾里,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像在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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