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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最后一次快门

副本重启时

“咔哒——咔哒——”

齿轮转动的声音钻进耳朵时,周小棠以为自己会彻底消散。可意识回笼的瞬间,她摸到了冰凉的木质桌面,鼻尖萦绕着旧书和灰尘混合的气味,和钟表店阁楼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猛地睁开眼。

眼前是间逼仄的阁楼,倾斜的屋顶压得人喘不过气,墙角堆着半人高的纸箱,箱口露出泛黄的病历单,最上面那张写着“张明远,1973.04.15入院”。头顶的灯泡忽明忽暗,在墙壁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极了落地钟摆动的影子。

胸口的齿轮还在转,只是不再发烫。周小棠低头,透明的皮肤已经恢复如常,可指尖划过心脏位置时,仍能摸到皮下凸起的纹路,顺着肋骨蔓延成半个钟面的形状。她摸出陈默的外套,口袋里的铁皮盒沉甸甸的,打开后,空洞里的金属绒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叠得整齐的照片。

第一张是红棉镇的老地图,槐树林的位置被红笔圈出,旁边写着行小字:“根系连接着十二间病房。”第二张是群人的合影,前排中间站着年轻的七床爷爷,怀里抱着个襁褓,襁褓里露出只抓着齿轮的小手。周小棠的指尖抚过照片边缘,突然发现合影最右侧藏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侧脸和自己有七分像,手腕上的槐花手链正往下滴着红色的液体。

“原来你在这里。”

身后的声音让周小棠浑身一僵。她转头,看见个穿病号服的男孩坐在纸箱上,十四五岁的模样,苍白的脸上嵌着双过于沉静的眼睛,后颈的“0号”烙印还很新鲜,像刚烫上去的。他手里把玩着半块齿轮,齿轮边缘沾着干涸的暗红,和陈默父亲身上的血腥味同出一辙。

“张明远?”周小棠的声音发紧。男孩抬起头,齿轮在他掌心转了个圈,露出内侧刻着的小字:“第37次循环。”

“现在该叫我陈默了。”男孩笑了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和第十一张叔叔下巴上凝结的铁水尖牙一模一样,“每个成为钟摆的人,都会继承这个名字。”他指了指周小棠胸口,“你也快了,齿轮已经长到第三根肋骨了。”

周小棠下意识按住胸口。男孩突然站起身,病号服的袖子滑下去,露出小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眼,旧的叠着新的,像片溃烂的蜂窝。“你以为七床爷爷说的锚点是什么?”他凑近一步,呼吸里带着槐花蜜的甜香,“是能让钟摆停下来的人。”

阁楼的地板突然震动起来,墙壁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砖缝往下淌,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周小棠后退时撞到纸箱,病历单散落一地,其中张飘到她脚边,上面的照片让她瞳孔骤缩——是2010年的自己,躺在解剖台上,七床爷爷正往她心脏位置植入齿轮,旁边的手术记录写着:“周小棠,第12个锚点适配成功。”

“1973年埋在槐树下的不是相机,是第一块锚点。”男孩的声音突然变得苍老,像七床爷爷的金属杂音,“张明远的妻子不愿意成为祭品,他就把她拆成了十二块,藏在镇里的各个角落。”他举起手里的齿轮,“你是最后一块。”

地板裂开道缝隙,根须带着吸盘从底下钻出,直扑周小棠的脚踝。她侧身躲开,根须撞在墙上,吸盘炸开,溅出的汁液在墙面上晕开片血迹,慢慢显出行字:“当十二块锚点重合,时间会倒转至最初的4:15。”

“最初?”周小棠抓起地上的铁皮盒,“1973年?”

“不。”男孩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露出底下层层叠叠的齿轮,“是你第一次按下相机快门的那天。”

这句话像道惊雷劈进脑海。周小棠突然想起自己来红棉镇的初衷——为了拍摄消失的百年槐树。她第一次举起相机时,镜头里映出的槐花树明明枝繁叶茂,可洗出来的照片却是枯树,树根处还埋着个铁皮盒,和她现在手里的一模一样。

“我才是启动装置?”她攥紧铁皮盒,指节泛白,“那些循环……是我拍出来的?”

男孩的身影已经快要看不清了,只有半块齿轮悬浮在半空,“每个拍照的人,都会成为新的命名者。”齿轮突然飞向周小棠的胸口,撞在她皮下的钟面纹路上,发出震耳的嗡鸣,“但你可以选择不按下最后一次快门。”

阁楼开始剧烈晃动,倾斜的屋顶砸下无数碎木片,像要把这里彻底掩埋。周小棠抓起散落的病历单,转身往楼梯口跑,手指触到门把手时,摸到片温热的液体——是血,正从门缝里渗进来,漫过脚踝时,她听见了熟悉的落地钟鸣。

不是镇中心那口,是相机里的。

裂成两半的相机不知何时出现在口袋里,屏幕上的红点重新跳动起来,画面里的落地钟指针正倒转,从4:17退回4:16,钟摆上的陈默身影越来越清晰,后颈的“0号”烙印渗出鲜血,在钟面上写出三个字:“别回头。”

和七床爷爷在齿轮里无声说的一样。

周小棠冲下楼梯,发现自己正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此刻的医院不再空无一人,每个病房都亮着灯,门牌号从1排到12,七床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手术刀划开皮肉的声音。她刚想推门,手腕突然被抓住,掌心的齿轮烙印烫得像火。

抓着她的是陈默。

他不再是钟摆上的影子,穿着干净的衬衫,脖颈处的齿轮组消失了,只是脸色苍白得像纸。“跟我走。”他拽着她往走廊尽头跑,路过十二床时,周小棠瞥见里面的人——是第十一张叔叔,正把半块齿轮塞进个婴儿嘴里,婴儿的名牌写着“陈默,2000.04.15”。

“这是哪次循环?”周小棠的声音发颤,她看见自己的手臂又开始透明,手肘处的发条正在转动。

“最后一次。”陈默的声音带着喘息,他推开走廊尽头的铁门,外面是槐树林,月光透过枝叶洒在地上,织成张银色的网,“铁皮盒里的照片,是各个循环的出口。”他从口袋里掏出半块齿轮,和周小棠胸口嵌着的正好吻合,“我们要在指针回到4:15前,把十二块锚点埋回树下。”

周小棠突然明白男孩的话了。她掏出相机,屏幕上的画面变了:无数个“周小棠”举着相机站在槐树林里,镜头对准天空,她们的手指都悬在快门键上,只要按下,新的循环就会开始。而最前面那个“周小棠”已经按下了快门,她的身体正在变成相机,镜头里映出的,是此刻的周小棠。

“你的锚点不是我。”陈默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有块新的烙印,是齿轮和钢笔钥匙融合的形状,“是你自己。”

槐树的根系突然从地面钻出,像无数只手抓向他们。周小棠举起相机,对准扑来的根须按下快门——这次屏幕没有腐烂,照片里的根须正在消散,露出底下埋着的铁皮盒,和1973年张明远埋下的那只一模一样。

“快!”陈默拽着她往槐树主干跑,沿途的根须不断袭来,周小棠每按一次快门,就有一块锚点从根须里掉出来:有七床爷爷的齿轮,有徒弟的怀表链,还有串槐花手链,和她丢在钟表店的那串分毫不差。

当第十二块锚点——也就是她自己胸口的齿轮——被塞进铁皮盒时,落地钟的鸣声响彻整个红棉镇。周小棠抬头,看见镇中心的落地钟正在坍塌,钟面上的名字纷纷剥落,像被风吹走的灰烬。钟摆上的无数个“陈默”正在融合,变成她身边这个陈默的模样。

“4:15了。”陈默的声音很轻,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要融进月光里,“我该消失了。”

周小棠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相机屏幕里,最后一个“周小棠”的手指正悬在快门键上。“如果我不拍呢?”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掌心的齿轮烙印和陈默的重合在一起,发出温暖的光,“如果我删掉所有照片呢?”

陈默笑了,像母亲消失前那个解脱的笑容。“那就不会再有红棉镇了。”他抬手擦掉她的眼泪,指尖触到她的脸颊时,化作点点星光,“但你要记得,有个叫陈默的人,在无数个循环里,都想让你逃出去。”

落地钟的最后一声鸣响落下时,周小棠按下了删除键。

相机屏幕瞬间变黑,红点彻底熄灭。槐树林开始消失,根系化作银色的雾气,铁皮盒沉入地底,带着十二块锚点和所有的循环一起掩埋。周小棠站在空荡荡的原野上,手里的相机变成了普通的旧相机,陈默的外套口袋里,只剩下张照片——是她和他在面包店门口的合影,晨光正好,槐花落在他们肩头,没有齿轮,没有血,只有清晰的笑脸。

远处传来第一声鸟鸣,清脆得像初生的朝阳。周小棠低头看了眼掌心,齿轮烙印已经淡成浅粉色,像朵快要凋谢的槐花。她转身往镇外走,身后的红棉镇正在变得透明,像从未存在过。

走到石桥上时,她回头望了一眼。

最后的晨光里,槐树林的位置长出棵新的小树苗,枝头挂着片嫩叶,形状像半块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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