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盯着照片背面的红笔字迹，指尖的寒意顺着血管爬向心脏。“放火的人，是李萌萌”——这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在寻人启事上笑靥如花，怎么会是烧毁红棉厂的凶手？他猛地抬头，302室的挂钟指针正卡在三点十七分，与凶案报道里的死亡时间分毫不差。
窗外的红棉花瓣还在簌簌飘落，敲窗声越来越急，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轻刮玻璃。沈砚握紧那半张合影，照片边缘的撕裂口硌得掌心生疼——顾言、王老头、17号站在红棉厂门口，阳光在他们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其中17号的影子里，藏着个小小的身影，扎着羊角辫。
“原来那时她就在。”沈砚突然想起李萌萌作业本上的画，红色的线缠住王爷爷的脖子，而线的另一端，握在个模糊的小人手里。他掀开王老头的尸体（触感僵硬得像块木板），发现死者攥紧的拳头里，藏着块烧焦的红棉布料，上面还沾着几根金色的发丝——和李萌萌的发色一致。
挂钟突然“铛”地响了一声，指针开始倒转，从三点十七分跳回三点十五分。沈砚的手机震动起来，绿色的字迹扭曲成诡异的形状：【检测到关键线索篡改，强制修正启动】。
房门被猛地撞开，编号17的男人站在门口，军绿色外套上的血迹还在往下滴，手腕上的“17”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正一点点向“0”蜕变。“找到你了，新的0号。”他的刀疤在灯光下泛着红光，手里拎着的麻袋里，传出微弱的呜咽声，“知道为什么每次轮回都困在红棉小区吗？因为这里是所有遗憾的起点。”
沈砚的目光落在麻袋的缝隙上，里面露出截染血的羊角辫。“你抓了李萌萌？”
“抓？”17号突然笑了，笑声里混着铁锈味，“我在保护她。就像保护当年那个在火场里哭着要妈妈的小女孩。”他猛地将麻袋扔在地上，“打开看看。”
麻袋口的绳结自动松开，里面滚出的不是小女孩，而是个破旧的布偶，穿着红棉厂的小工装，左眼的纽扣掉了，露出里面填充的稻草，沾着暗红色的污渍。沈砚认出这是李萌萌作业本上画过的玩偶，名字叫“小红”。
“她早就死了。”17号的声音突然低沉，“在红棉厂着火的第三天，死在通风管道里。我们三个轮流给她讲故事，直到她的身体变冷……”他指着王老头的尸体，“是这老东西把她锁在管道里的，说她看到了不该看的。”
沈砚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自动播放一段模糊的录像——火场里，王老头用铁棍抵住通风管道的栅门，小女孩的哭声从里面传来，顾言举着灭火器砸门，17号拽着王老头的胳膊嘶吼，而镜头的角落，有个穿白衬衫的人影正将汽油泼向堆着棉花的仓库。
“是顾言？”沈砚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是‘他’。”17号突然抓住沈砚的手腕，将自己的金属手环贴了上来。两环相触的瞬间，沈砚的脑海里涌入无数破碎的记忆——17号在红棉厂搬运棉花时偷藏工资，被王老头发现后划破了脸；顾言在美工室里画着火的厂房，画布背面写着“萌萌别怕”；李萌萌躲在仓库角落，看着母亲被机器卷进齿轮，而操作机器的人，正是戴着红棉厂徽章的王老头。
“王老头不是死于红线勒颈。”17号的刀疤在蓝光中微微发亮，“是死于愧疚。他后颈的痕迹，是自己用指甲抠出来的，就像当年在火场里，他抠掉了通风栅门的螺丝。”
302室的墙壁突然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墙角汇成小溪，里面漂浮着无数红棉花瓣。沈砚看到液体里映出自己的脸，眼角多了道和17号一样的刀疤。“我也是你们的一部分？”
“每个0号，都是我们三个记忆的拼接体。”17号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军绿色外套化作漫天棉絮，“顾言继承了愧疚，王老头困在悔恨里，我……”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我守着真相，直到有人能拼凑出完整的故事。”
最后一片棉絮落下时，沈砚的手机弹出新的提示：【关键线索集齐，触发隐藏结局：红棉往事】。
302室的景象开始扭曲，墙壁化作燃烧的红棉厂厂房，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沈砚看见年轻的王老头锁死后门，顾言抱着画具冲向通风管道，17号拽着李萌萌的手在火海里奔跑。小女孩的手里攥着半截火柴，火苗在她掌心明明灭灭，映出她脸上与年龄不符的冷漠——她的母亲刚死在机器下，而王老头对此视而不见。
“原来她不是放火，是想烧掉王老头的罪证。”沈砚的目光落在仓库角落的账本上，烧得只剩一角的纸页上，记着“1996年7月15日，三号机器事故，私了”。日期正是李萌萌母亲的忌日，也是王老头的死亡日期。
火海中，李萌萌突然挣脱17号的手，冲向王老头：“你为什么不救我妈妈！”她手里的火柴点燃了散落的棉花，火舌瞬间吞噬了整个仓库。沈砚眼睁睁看着小女孩的身影在火里倒下，最后一刻，她将个红棉吊坠塞进通风栅门——那吊坠和沈砚钥匙上的一模一样。
“这才是真相。”顾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的白衬衫沾满烟灰，袖口的暗红污渍原来是烧焦的棉絮，“李萌萌不是凶手，是复仇者。王老头不是死于他杀，是自焚。而我们三个，困在她的死亡瞬间，一遍遍重演这场轮回，直到有人能记住她最后的样子。”
沈砚摸出钥匙上的红棉吊坠，背面刻着个极小的“萌”字。他终于明白半张照片背面的划痕——“凶手不是……”后面被划掉的，正是“李萌萌”三个字。
燃烧的厂房开始消散，沈砚重新站在红棉小区的巷口，101的房门敞开着，老太太的尸体已经消失，地上的血迹化作红棉花瓣，被风吹向远方。顾言背着画架站在楼道口，帆布上不再是交错的红线，而是红棉厂的速写，角落里画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手里举着红棉吊坠。
“恭喜你，新的守关人。”顾言的笑容里带着解脱，“每个记住真相的人，都会成为下一个0号，直到有人能带着萌萌的吊坠，走出这个轮回。”
沈砚的手腕传来一阵刺痛，“0”字彻底烙印在皮肤下，像枚永不褪色的印章。他看向巷口的寻人启事，照片上的李萌萌正在对他微笑，嘴角隐约露出个小小的梨涡。
手机屏幕上的倒计时变成了【00:00:00】，紧接着弹出新的提示：【隐藏结局达成，解锁下一轮回：红棉花开时】。
红棉花瓣突然漫天飞舞，像场盛大的祭奠。沈砚握紧红棉吊坠，看着顾言和17号的身影化作棉絮，融入花海。他知道，下一次轮回，他不再是寻找真相的局外人，而是守护记忆的守关人。
当最后一片花瓣落地，巷口的自行车铃再次响起，顾言的声音远远传来：“新来的？302室的钥匙要吗？”
沈砚抬头，看见年轻的自己站在巷口，手里捏着半张照片，眼神里满是茫然。他笑了笑，摸出那枚刻着“萌”字的吊坠，迎着红棉花海走去——这一次，他要带着所有人的记忆，走出这个被红棉缠绕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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