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总是比外面冷。林雨晴裹紧了外套，看着CT室的门缓缓关闭，将陈志远的身影吞没。金属门上的红灯亮起，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她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个冰冷的走廊里坐了整整四十分钟。
"陈太太？"一位护士走过来，手里拿着病历本，"张主任请您去办公室一趟。"
雨晴跟着护士穿过迷宫般的走廊，消毒水的气味让她想起一个月前那个雨夜——当陈志远在车里崩溃大哭，当她决定暂时搁置离婚的念头。这一个月来，她陪他进出医院，看着他吞下一把又一把的药片，在深夜因头痛而辗转反侧。有时半夜醒来，她会发现他站在阳台上抽烟，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张主任的办公室堆满了医学书籍和脑部模型。他摘下眼镜，示意雨晴坐下，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一叠影像片，对着灯光查看。
"陈先生的肿瘤位置特殊，生长速度比预期快。"张主任推过一份报告，手指在影像片上点了点，"你看这里，肿瘤已经压迫到脑干区域，保守治疗的效果不理想。"
雨晴盯着报告上那些陌生的医学术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页边缘。那些专业名词在她眼前跳动：胶质母细胞瘤、脑干受压、恶性程度IV级...每一个词都像一把刀，狠狠剜着她的心。
"还有多久？"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张主任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擦了擦："如果情况继续恶化..."他斟酌着用词，"可能不到三个月。"
三个月。雨晴想起陈志远坚持要的那三个月期限。原来他早就知道。她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一个月来，他总是不动声色地教她处理各种家庭事务——如何缴纳水电费、保险理赔流程、甚至股票账户的操作方法。他是在为离开做准备。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雨晴的声音颤抖着。
"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医院有一项实验性治疗，针对这种特定类型的胶质瘤。"张主任递给她一张名片，"但费用高昂，而且成功率不到30%。"
雨晴接过名片，突然意识到陈志远的经济封锁可能另有深意。这一个月来，她发现自己的信用卡被限额，银行账户也被设置了转账上限。当时她以为这是他又一种控制手段，现在想来，他或许是在确保她未来的经济安全——不让她为了治疗倾家荡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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