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爪

丁望安的狐爪第一次抓伤丁程鑫时，血珠滴在丁念苏绣的蒲公英帕子上，晕成了黑褐色的花。

那时他们刚把孩子们的骨灰分装进坛，丁望安非要把最大的那坛抱走，丁程鑫去抢，指尖就被他的爪尖划开了口子。伤口边缘还留着狐族特有的倒刺印，像丁安辰箭囊上那道被毒藤勒的痕，怎么也愈合不了。

“你配碰他们？”丁望安把骨灰坛护在怀里，尾尖竖得像把刀，“当年你把我锁在柴房时，怎么不想想他们会不会怕黑？”

丁程鑫的血滴在地上，和去年孩子们留下的血渍融在一起，分不清谁的更腥。他想起丁望安小时候总爱趴在他背上，尾巴绕着他的手腕，像条暖乎乎的围巾。有次丁望安偷喝了贺峻霖酿的果酒，醉得把丁念苏的蒲公英帕子当成了枕头，口水浸湿的那块，后来被丁安辰缝成了箭囊的内衬。

“刘媚已经被赶走了。”丁程鑫的声音发颤，指尖想去碰丁望安的耳朵——那里还留着被刘媚的烟熏出的焦痕，他曾用松木香膏给揉了整整一个月，“我……”

“你什么？”丁望安突然扑过来，爪尖抵住他的喉咙，眼底翻着狐族特有的猩红，“你以为拆了囚笼，烧了兽筋网，就能把他们从灰里拽出来？”

他的爪尖慢慢用力，丁程鑫能感觉到皮肉被撕开的疼，像去年丁安辰背上那道被毒藤抽的伤，血顺着锁骨往下淌，滴在丁望安护着的骨灰坛上，晕开的圈，像孩子们画过的不圆的太阳。

“他们最后往柴房深处爬时，你在哪？”丁望安的尖牙擦过他的颈动脉，“在给我熬药？还是在想，怎么让刘媚‘不小心’摔进瘴气林？”

门外传来宋亚轩的脚步声，丁望安却突然松了爪，转身撞开房门，怀里的骨灰坛撞在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响。丁程鑫摸着脖子上的伤口，血沾在指尖，像丁念苏最后咳在他手背上的腥，怎么擦都擦不掉。

后来那道爪痕结了疤，形状像片被撕碎的狐尾，丁程鑫总在夜里摸着它发呆。灶膛里的火明明灭灭，映着那堆没烧透的箭杆，像谁在暗处数着他欠下的债，一根，又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