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夜被雪映得发白,像一盏迟迟不肯熄灭的冷灯。
子时三刻,霜铁城最深处,镇北王府旧祠堂。
铜铸狼头悬在梁下,烛火摇曳,投出两道交叠的影子。
萧凛玄甲未卸,雪雾信息素在寒意里凝成细碎的晶尘。
沈霁白衣单薄,指尖捏着那枚生锈的钥匙——它曾在冰棺里锁过林溯,如今却悬在两人之间,像一枚迟到的信物。
烛火“啪”地爆出一粒火星,映得沈霁颈侧雪狐尾印微微发烫。
萧凛抬手,指腹覆在那片薄红上,声音低哑:“明日卯时,省厅押解囚车至王都,你随我同行?”
沈霁抬眼,眼底映着狼牙坠的冷光:“殿下不怕我半途劫囚?”
萧凛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你若劫,我便随你劫。”
沈霁指尖一转,钥匙扣进萧凛掌心:“钥匙归你,锁链归我。”
萧凛合拢五指,掌心被钥匙齿硌得生疼,却觉得那疼比寒毒更鲜活。
——
卯时,天色青灰。
囚车自霜铁城南门而出,铁轮碾过冰辙,发出碎裂的声响。
顾桉被软甲束缚,坐在最末一辆囚车,钛义指被寒铁锁链缠住。
他抬眼,看见雪原尽头,两道并骑的身影——
萧凛玄甲银袍,狼牙坠在风中猎猎作响;
沈霁白衣狐裘,冰裂珠在腕间碰撞,像碎玉。
囚车行至雪原腹地,忽有狼啸破空。
雪雾骤起,一匹孤狼自雪丘跃下,直扑押解队伍。
押解兵拔刀,刀未出鞘,已被雪雾凝刃击飞。
萧凛勒马,雪驹长嘶,玄甲映着晨光,像一把出鞘的剑。
沈霁翻身下马,白衣在雪地里划出一道弧线。
他指尖轻弹,雪狐机关锁弹出细刃,斩断囚车锁链。
顾桉抬眼,钛义指在晨光中闪了一下:“少主,三年未见,机关术更精进了。”
沈霁没应声,只伸手扶他下车,指尖贴上他的断眉:“可还疼?”
顾桉笑,声音低哑:“疼,但值。”
——
雪原深处,一架雪橇早已等候。
雪橇由四匹雪狼牵引,狼眼幽绿,狼牙坠在狼颈间叮当作响。
萧凛翻身跃上雪橇,伸手拉沈霁:“走,去盐尽处。”
雪橇破雪而去,囚车残骸被远远抛在身后。
——
盐尽处,是北境最深处的一处盐沼。
盐沼中央,一座废弃的盐仓静静矗立。
盐仓外,盐霜如刃,盐仓内,却温暖如春。
盐仓中央,摆着一张雪案,案上放着那枚生锈的钥匙。
萧凛把钥匙放在案上,声音低哑:“三年前,我用它锁过你,如今,用它锁我。”
沈霁指尖轻点钥匙,雪狐尾印在烛光下微微发烫:“殿下,你可知盐尽处,春已生?”
盐仓外,雪原尽头,一线晨光穿透云层,照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萧凛握住沈霁的手,狼牙坠贴上冰裂珠,声音低哑:“霁儿,雪契已续,余生不许再逃。”
沈霁抬眼,雪狐尾印贴上狼牙坠,声音轻软:“殿下,雪原狼一生只认一主,雪狐亦然。”
盐尽处,雪尽处,春生。
————————————————————————————
虽然现在第三章了,但是其实没完结哦,
不过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