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严浩翔的手指抠进掌心，指甲在皮肤上留下月牙形的白印。丁程鑫的手还握在他腕骨处，体温透过薄薄一层皮肉传来，烫得他发抖。
"TS-0725-A、B、C。"宋亚轩突然开口，声音像块碎玻璃硌在喉头，"所以谁是A？"
林静没说话。她面前的平板屏幕映出四张苍白的脸，数据流在瞳孔里飞速倒映。
黑色SUV碾过水洼，雨刷器机械摆动着，挡风玻璃上一道陈年裂痕时隐时现。
"我。"严浩翔听见自己说。仪表盘蓝光扫过他的睫毛，在眼睑投下细密阴影，"每次体检他们都说我是标准体。"
后座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男人把枪管搁在座椅靠背上，枪口正对着严浩翔的太阳穴："标准体确实该配标准剂量。"
丁程鑫的手像铁钳般扣住枪管往下压，枪口擦着严浩翔耳廓滑向车窗。宋亚轩已经掏出随身的折叠刀，刀刃抵住男人喉结下方两寸。
"老刘。"林静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玻璃渣，"你儿子在医院等爸爸带解药回去，对吧？"
男人喉结动了动，汗珠顺着枪柄滚落在踏板上。
严浩翔嗅到血腥味——不是新鲜血，是干涸在铁器上的锈腥气。
"前面便利店。"宋亚轩突然指向路边闪烁的红蓝招牌，"我要买烟。"
"我也要。"丁程鑫松开枪管，从口袋摸出皱巴巴的钞票，"小严，陪我去？"
自动门打开时冷气扑面而来。严浩翔盯着货架尽头的镜子，看见自己身后丁程鑫的影子正在用鞋尖画圈。收银台后面的老太太戴着助听器，塑料壳在昏暗灯光下泛着粉红色。
"薄荷的。"丁程鑫把一包烟推到严浩翔面前。玻璃柜台里陈列着五颜六色的打火机，火焰图案的被摆在最中间。
当第一声枪响炸开时，严浩翔正把硬币按在柜台。子弹穿透防弹玻璃的瞬间，老太太的助听器迸出火花，粉色塑料片溅到他的运动鞋上。
"跑！"丁程鑫抓起货架上的辣椒喷雾就往门口扔。
严浩翔的耳膜嗡嗡作响。便利店警报声里混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他看见宋亚轩从后巷冲出来，手里攥着沾满机油的扳手。黑色SUV歪斜着撞进小巷，车顶凹陷处卡着半截天线。
林静从副驾驶滚出来时，平板屏幕在积水里闪了几下，彻底熄灭。
"上车！"男人捂着渗血的额头往后倒车，"他们有定位！"
宋亚轩踹翻整箱饮料挡住巷口，转身拽住严浩翔的衣领往前拖。丁程鑫已经钻进后座，手里的电击器滋啦作响。
"他没关GPS！"严浩翔突然尖叫。仪表盘下方的小红点规律闪烁，频率和他手腕内侧的疤痕完全一致。
男人狞笑着转动方向盘，车轮碾过消防栓溅起三米高的水柱。严浩翔扑向中控台时，瞥见男人后颈的条形码——和他在档案室看到的一模一样。
车子在废弃工厂区停下。雨水顺着生锈的铁皮屋顶滴落，在水泥地上敲出杂乱的节奏。丁程鑫率先跳下车，回头伸手拉严浩翔。
"别碰我！"严浩翔猛地甩开他的手，后背撞在车门上。他的呼吸急促起来，眼神游移不定，像是在找出口。
丁程鑫的手僵在半空。雨水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淌，在领口洇出深色痕迹。
"小严……"宋亚轩刚开口，就被严浩翔打断。
"你们到底是谁的人？"他的声音发颤，手指死死抠着车门边缘，"林静？Emily？还是……李总？"
"你说什么？"丁程鑫皱眉。
"那个男人！"严浩翔指着还在冒烟的SUV残骸，"他认得我！他说'标准体'……你们都知道这些事是不是？"
"我们也是刚知道。"宋亚轩轻声说，"但我们可以一起查清楚。"
"查？"严浩翔冷笑一声，"三年前你们怎么不查？当我被注射不明药物的时候，你们在哪？当我半夜疼得睡不着的时候，你们在哪？"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压抑多年的愤怒和委屈。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丁程鑫往前走了一步。严浩翔立刻后退，后背抵住了冰冷的铁墙。
"别靠近。"他的声音低了下来，但依然带着警惕，"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连自己都不是。你们说我被人换了记忆，那现在的我……到底是真的吗？"
"你就是你。"丁程鑫说，"不管他们对你做过什么，你的感受是真的，你的痛苦是真的，你爱音乐的心也是真的。"
"可我不确定。"严浩翔摇头，"有时候我会突然想起一些画面，但不知道是真实的回忆，还是他们让我记住的假象。就像……就像那天晚上在仓库，你说要一直陪着我。我真的很想相信你，但我害怕……害怕第二天醒来，发现那也是一场梦。"
他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在地。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但他似乎感觉不到冷。
丁程鑫蹲下来，和他平视。这次严浩翔没有躲开。
"我知道你现在很混乱。"丁程鑫轻声说，"但有一件事不会变——我们是你哥哥，我们会保护你。就算你现在不记得了，我们也愿意重新认识你，陪你一起找回真相。"
严浩翔抬起头，看着丁程鑫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犹豫，只有坚定和心疼。
"真的吗？"他的声音很小，像个迷路的孩子。
"真的。"丁程鑫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而且你知道吗？刚才在车上，你发现那个男人的条形码，那一刻的你，还是那个聪明又勇敢的小熊。"
严浩翔愣了一下，嘴角微微动了动。
宋亚轩走过来，递给他们一人一件外套："先找个地方避雨。这里不安全。"
"等等。"严浩翔突然站起来，"我想看看那个条形码。"
男人已经晕过去，脖子上的条形码被雨水冲得有些模糊。丁程鑫掏出手机拍照，放大后看到一串数字：TS-0725-D。
"还有D……"严浩翔喃喃道，"看来我们还有同伴。"
"要不要回车上查查？"宋亚轩问。
"不了。"丁程鑫摇头，"刚才那辆车肯定被监控了。我们现在得小心行事。"
"我知道附近有个安全屋。"林静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是我以前调查案子用的。"
"你又是谁？"严浩翔警惕地问。
"我是警察。"林静亮出证件，"三年前我就在查这个实验项目，后来被调离。最近才重新追回来。"
"那你为什么帮Emily？"
"那是我同事。"林静的表情有些复杂，"但我们意见不合。她认为应该继续研究，而我认为必须阻止他们。"
严浩翔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点点头："好，我相信你一次。"
他们跟着林静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栋老旧公寓楼前。电梯已经坏了，只能爬楼梯。走到七楼时，严浩翔明显喘得很厉害。
"你没事吧？"丁程鑫扶住他的胳膊。
"没事。"严浩翔摆摆手，"可能是刚才太紧张了。"
进了房间，丁程鑫立刻让他坐下。宋亚轩检查门窗是否锁好，林静则开始整理资料。
"这个条形码数据库里有记录。"林静指着电脑屏幕，"TS-0725系列共有八个样本，目前确认存活的有六个。"
"八个？"严浩翔问，"除了我们四个，还有谁？"
"有两个是孙亦航和李总。"林静说，"剩下的两个身份不明。"
"所以他们是故意让我们逃的？"宋亚轩皱眉。
"不排除这个可能。"林静点头，"他们可能在测试你们的反应，或者……想通过你们找到其他样本。"
"那就更得小心了。"丁程鑫说。
严浩翔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疲惫感突然袭来，他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小熊？"丁程鑫察觉不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烧了。"
"我没事……"严浩翔刚开口，就被一阵剧烈的头痛打断。眼前闪过熟悉的白光，耳边响起仪器运转的声音。
"又来了……"他喃喃道，双手抱头。
"怎么了？"丁程鑫立刻蹲下来。
"他们在……给我注射什么东西……"严浩翔的声音断断续续，"好疼……"
"看着我。"丁程鑫握住他的手，"你现在很安全，我们在你身边。"
严浩翔睁开眼，对上丁程鑫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满满都是担忧和心疼。
"我记得了……"他的声音很轻，"那天晚上，他们把我带到实验室，说要给我注射'稳定剂'。其实……那是控制药。每次发作，他们就给我打一针，然后告诉我……说我是自愿的。"
"对不起。"丁程鑫的声音有些哽咽，"如果当初我们能多关心你一点……"
"别说这个。"严浩翔打断他，"现在说这些没用了。我们要想办法阻止他们。"
"你先休息。"丁程鑫帮他盖上毯子，"等你好些了，我们再商量。"
严浩翔点点头，慢慢闭上眼睛。丁程鑫轻轻拍着他的背，直到他睡着。
"你觉得他还能恢复吗？"宋亚轩低声问林静。
"会的。"林静看着熟睡的严浩翔，"只要我们找到主服务器，清除所有数据，就能解除控制程序。"
"那我们现在去哪？"
"明天。"林静合上电脑，"我们去找最后一个实验基地。"
[未完待续]严浩翔在凌晨三点惊醒。窗外雨声更急了，铁皮屋檐被砸得噼啪作响。他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件深色外套，带着丁程鑫身上的味道——薄荷混着机油的气味。
丁程鑫正靠在墙角打盹。他的手机屏幕还亮着，蓝光映出下巴上新添的擦伤。宋亚轩蜷在另一张椅子上，手里还攥着半包烟。
严浩翔轻轻挪动身子，试图站起来。膝盖刚一弯曲就传来剧痛，像是有电流顺着骨髓往上爬。
"别乱动。"林静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她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你刚才发烧到三十九度，吃了退烧药才降下来。"
"几点了？"他压低声音。
"三点十七分。"林静没抬头，"你在车上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他们真的在给你注射药物？"
严浩翔摸了摸手腕内侧，那里有个针孔形状的印记："每次发作的时候，他们会给我打一针蓝色的药水。说是稳定剂，其实……"他顿了顿，"会让你忘记抵抗的欲望。"
林静的手指僵了一下。电脑风扇嗡嗡作响。
"你为什么要查这个项目？"严浩翔问。
"我妹妹是0725-F号样本。"她的声音很轻，"三年前她失踪了。警方说她是离家出走，但我查到她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在那个实验基地。"
严浩翔盯着她后颈处露出的一小截绷带。他突然想起什么："你们有没有发现，每次我们靠近对方的时候，身体会有反应？就像……磁场互相吸引一样。"
林静猛地转过头。
"刚才在便利店，丁程鑫碰到我的时候，我感觉胸口那块疤在发烫。"他掀起衣服，锁骨下方有一片暗红色的皮肤异样发亮，"不是普通的疤痕，它会随着某些人靠近而变化温度。"
林静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让我看看。"
她的手刚要触碰那片皮肤，门锁突然发出咔哒一声。
所有人都醒了。宋亚轩已经摸到了电击器，丁程鑫挡在严浩翔面前。
门缓缓推开。一个浑身湿透的女人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个金属箱。
"Emily？"林静握紧鼠标。
"别紧张。"Emily走进来，把箱子放在桌上。她的眼神扫过严浩翔，"看来副作用开始显现了。"
"你来干什么？"丁程鑫往前一步。
"给你们送解药。"Emily打开箱子，里面整齐排列着八支蓝色针剂，"这是最新版的中和剂，能暂时阻止他们远程操控。"
严浩翔盯着那些针管。它们泛着熟悉的冷光，让他想起无数个疼痛的夜晚。
"我不需要。"他说。
"你说什么？"Emily愣住。
"我不需要他们的药。"他慢慢站起来，扶着墙走向电脑，"我要找到源头。我要让他们尝尝被控制的感觉。"
Emily的表情变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们有整个安保系统，还有……"
"我知道。"严浩翔打断她，"但你忘了，我是标准体。他们的数据库里记录着所有样本的生命体征，包括心跳频率、体温波动、脑电波模式……"
"你想伪装成信号源？"林静突然明白过来。
"没错。"他的手指划过键盘，调出一张地图，"只要我能接入他们的监控系统，就能让六个样本同时'失控'。他们不是想测试我们的反应能力吗？那就让他们看看，被逼到极限的实验品会做出什么。"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雨声更急了。
丁程鑫开口："我和你一起。"
"我也去。"宋亚轩把烟收起来。
Emily后退了一步："你们疯了。这根本不可能成功。"
"那就看着吧。"严浩翔转头看她，"或者……你愿意告诉我们孙亦航在哪？"
Emily的嘴唇动了动。
"说啊。"严浩翔往前走了一步，"还是说，你怕我们找到他之后，他就不会再听你们的话了？"
"他在城东港口的冷链仓库。"Emily终于开口，"但他们加强了守卫，昨天刚转移了一批设备。"
林静立刻调出卫星地图："冷链仓库地下三层有个旧实验室。看来他们准备转移实验场地。"
"那就趁现在。"严浩翔已经开始整理装备，"等他们以为我们还在挣扎求生的时候，给他们致命一击。"
丁程鑫帮他系紧防护服的领口："记住，这次我们是一起的。"
"嗯。"严浩翔点头，"这次换我带你们赢。"
外面的雨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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