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雨停了。
严浩翔站在安全屋的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锁骨下方那片发烫的皮肤。天边泛起鱼肚白，铁皮屋顶的滴水声渐渐稀落。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丁程鑫醒了。
"你又在想什么？"
丁程鑫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依然温柔。严浩翔没说话，只是把外套又裹紧了些。他记得昨天晚上，在便利店被枪击时，丁程鑫也是这样问他。那时候他的手还抓着柜台边缘，耳膜嗡嗡作响，脑子里全是那些蓝色针剂在玻璃柜里泛着冷光的画面。
"你在害怕。"
丁程鑫走到他身边，没有靠得太近，也没有伸手碰他。严浩翔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就像能感觉到自己胸口那片疤痕的温度在慢慢升高。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手腕内侧那个和GPS同步闪烁的小红点，忽然想起三年前的那个雨夜。
实验室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孙亦航站在操作台前，手里拿着一支蓝色的药剂。严浩翔躺在手术台上，四肢被皮带束缚着，浑身都在发抖。
"别怕。"孙亦航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这只是个小小的测试。"
针头刺入静脉的瞬间，严浩翔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药物顺着血管流遍全身，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消散，就像融化的冰块坠入深海。
"小熊？"
丁程鑫的手突然搭在他肩上。严浩翔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膝盖。他抬头看向丁程鑫，眼里满是惊恐。
"我……我又看到了。"他的声音颤抖着，"他们在给我打针……孙亦航……"
丁程鑫立刻蹲下来，和他平视。这次严浩翔没有躲开，但眼神依然游移不定，像是随时准备逃走。
"你不是一个人。"丁程鑫轻声说，"我们现在就在一起。你还记得吗？三年前我们没能保护你，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直到这件事结束。"
严浩翔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他们说我是标准体。如果我出了问题，其他人也会跟着失控。"
"所以你要更小心。"丁程鑫握住他的手，"但不是一个人承担所有。"
严浩翔还想说什么，林静的声音突然从电脑前传来："我查到了冷链仓库的监控记录。孙亦航昨天凌晨三点进去过，出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一个金属箱。"
宋亚轩凑过去看屏幕："里面装的是什么？"
"不知道。"林静摇头，"但根据之前的实验记录，这可能和控制程序有关。"
严浩翔站起身，走到电脑前。画面里，孙亦航的身影一闪而过，他手里那个箱子的形状让严浩翔感到一阵恶心。那是他们用来装针剂的箱子，每个角落都有编号。
"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之前。"他说，"如果那里面真的有新的控制装置，我不能让其他人也变成实验品。"
"你打算怎么做？"丁程鑫问。
"我知道怎么入侵他们的系统。"严浩翔的手指划过键盘，调出一张复杂的网络结构图，"只要我能接入主服务器，就能让所有样本同时断开连接。"
"太危险了。"林静皱眉，"他们的安保系统不是开玩笑的。"
"比三年前还危险吗？"严浩翔冷笑一声，"我已经当了三年的实验品，现在轮到我玩一场游戏了。"
房间里陷入沉默。只有窗外的风声在轻轻吹拂。
"我陪你去。"丁程鑫率先开口。
"我也去。"宋亚轩把烟收起来，"我哥哥就是这么失踪的，我得替他讨个说法。"
"等等。"Emily突然走进来，"你们知道孙亦航为什么要把你们引来这里吗？"
所有人都看向她。
"他不是在测试你们的反应能力。"Emily的表情很严肃，"他在等你们主动暴露位置。因为只有当所有样本聚在一起的时候，主程序才会启动。"
严浩翔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你是说……"
"没错。"Emily点头，"你们就是最后的拼图。只要你们六个聚齐，他们就能完成整个实验。"
"那D呢？"严浩翔突然想到什么，"还有两个样本是谁？"
Emily沉默了几秒，终于开口："D是李总。至于最后一个……"她的目光落在严浩翔身上，"就是你。"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不明白。"严浩翔摇头，"我明明是个实验品……"
"你是最完美的样本。"Emily的声音很轻，"他们把你打造成理想中的完美人格，抹去了所有不稳定因素。但你太聪明了，太敏感了，所以他们不得不不断调整参数。每一次发作，其实都是你在反抗。"
严浩翔踉跄了一下，扶住桌沿才站稳。他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他的内脏。
"别说了！"丁程鑫挡在严浩翔面前，"他已经受够了这些狗屁实验！"
"可这是事实。"Emily后退一步，"你们以为是在对抗命运，其实你们只是程序里的一串代码。"
"闭嘴！"宋亚轩一把抓住她的衣领，"要不是因为你，我哥也不会……"
"住手！"林静喝止，"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严浩翔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他的手紧紧抓着头发，指甲在头皮上留下一道道血痕。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看到丁程鑫，胸口那片疤痕就会发烫；为什么每次靠近宋亚轩，身体会有种奇异的感应；为什么孙亦航总是用那种眼神看他——他们根本不是朋友，他们是一组数据，一套程序，一个被精心设计的实验。
"小熊。"丁程鑫蹲下来，轻轻拍着他的背，"看着我。这不是全部的你，不是真的你。不管他们对你做过什么，现在的你，是我认识的那个小熊。"
严浩翔抬起头，看着丁程鑫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犹豫，只有坚定和心疼。
"我……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他的声音很小，像个迷路的孩子。
"你是严浩翔。"丁程鑫握住他的手，"是我们最爱的小熊。"
"可是……"
"别可是了。"丁程鑫打断他，"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阻止他们继续伤害别人。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都在这儿。"
严浩翔点点头，慢慢站起来。他的腿还有些发软，但至少能站稳了。
"我们得先去港口。"他说，"如果孙亦航真在那里，我们就得在他启动程序之前找到那个箱子。"
"我开车。"宋亚轩拿起钥匙，"你们谁还有别的问题？"
没人说话。
"那就出发。"
走出安全屋的时候，阳光正好洒在严浩翔脸上。他眯着眼睛，感觉胸口那片疤痕的温度慢慢降了下来。或许丁程鑫说得对，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现在他还有他们在身边。
这场游戏，是时候结束了。
[未完待续]港口的集装箱堆得像一座座灰色的迷宫。咸腥的海风裹着铁锈味钻进鼻腔，宋亚轩熄了火，指节敲打着方向盘："从西侧绕过去，那里监控最少。"
严浩翔摸着耳机，耳膜里传来电流的嗡鸣。他盯着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喉结滚动了一下。孙亦航正站在第三个集装箱旁，手里抱着那个金属箱。
"他在等我们。"丁程鑫的手按在车门把手上，指节发白。
林静突然拽住严浩翔的袖口："你看他的脚。"
所有人屏住呼吸。孙亦航的皮鞋尖在地面轻轻点动，像是在倒数什么。严浩翔的手心沁出冷汗，他忽然意识到那不是普通的动作——那是他们小时候约定的暗号，代表危险倒计时。
"十、九……"宋亚轩开始数数。
金属箱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孙亦航抬头看向他们这边，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严浩翔猛地推开车门，却看见箱体侧面亮起红灯。
"快跑！"Emily的声音从通讯器炸响。
爆炸掀翻了两排集装箱。严浩翔被气浪掀飞，后背撞在冰凉的铁皮上。他咳出一口血，听见此起彼伏的警报声。远处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更多的黑衣人正在包抄过来。
丁程鑫冲过来扶住他："还能走吗？"
"腿……"严浩翔低头看，裤子已经渗出血迹，"没事。"
"别逞强。"丁程鑫蹲下身，"上来。"
严浩翔趴在他背上时，闻到他后颈的汗味混着硝烟。这味道让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也是这样的气息笼罩着他们逃亡的路。集装箱缝隙间透出晨光，照在孙亦航的镜片上，反射出诡异的蓝光。
"他手里还有东西！"林静喊。
孙亦航举起一支针剂，液体在阳光下泛着幽蓝。严浩翔瞳孔骤缩，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那种熟悉的恐惧顺着脊椎往上爬，就像当年躺在手术台上的感觉。
"这次我不会再让你得逞。"严浩翔咬牙，扯开外套拉链。
丁程鑫突然加速奔跑，子弹擦着他耳际飞过。严浩翔感觉后背一震，丁程鑫闷哼一声，脚步踉跄。他拼命扭头看，发现丁程鑫肩头绽开血花。
"放下我！你疯了吗？"严浩翔挣扎着要下来。
"闭嘴。"丁程鑫喘着气，"你现在最重要。"
远处传来直升机轰鸣。严浩翔抬头看，却发现那架飞机尾翼上印着李总的标志。他突然明白 Emily 为什么突然加入他们——有人想把所有棋子一网打尽。
"去货轮！"林静指着防波堤尽头，"那里有接应的船！"
子弹在耳边呼啸。严浩翔抓住丁程鑫的衣领，感觉他的体温正在流失。咸腥的血味混合着海风灌进喉咙，他咬破了嘴唇。
"坚持住……"他贴着丁程鑫耳朵说，声音沙哑。
货轮甲板近在咫尺。孙亦航的身影在爆炸中若隐若现，手里那支蓝色针剂始终没有掉落。严浩翔看着他举起枪，瞄准的方向却是……
"Emily！"宋亚轩大喊。
Emily突然扑向严浩翔。枪声响起的瞬间，她把他推开。严浩翔摔在甲板上，眼睁睁看着Emily胸口绽开血花。她倒下的姿势很奇怪，像是刻意要挡住什么。
"你终于明白了。"Emily吐着血沫，"他们给我的指令是……保护你。"
严浩翔愣住了。货轮开始启航，海浪拍打着船舷。他跪在地上，看着Emily逐渐冰冷的手指。那只手曾经握过多少支针剂？注射过多少次药物？
"为什么？"他喃喃。
Emily的嘴唇动了动，最后的字句消失在海风里。严浩翔凑近，听见她说："因为……你是……"
货轮驶入公海时，暴雨再次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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