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面是在三个月后的古籍书店。
那天林微言在找一本光绪年间刻的《花间集》,踩着木楼梯往阁楼去时,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老板,那本《稼轩长短句》我定下了。”
阁楼的窗开着,秋风卷着桂花香涌进来。沈知远正站在书架前,手里捧着本线装书,阳光透过他的发梢,在书页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的长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块老式的银表。
“沈学长?”她下意识地喊出声。
他回过头,眼里闪过丝讶异,随即笑了:“这么巧?你也喜欢辛弃疾?”
“我在找《花间集》。”她走到他身边,才发现他手边堆着好几本书,有《法学阶梯》,也有《人间词话》。书架顶层的角落里,正躺着她要找的那本,蓝布封面上落着层薄灰。
沈知远抬手就够到了,指尖拂过封面时,灰尘簌簌往下掉。“这本是光绪二十三年的刻本,比常见的多了三阙补遗。”他翻开扉页,指着上面的朱笔批注,“你看这里,是况蕙风的手迹。”
林微言凑近去看,呼吸不经意间扫过他的耳畔。沈知远的耳朵红了,喉结轻轻动了动,把书往她怀里一塞:“送你吧,算谢你上次那把伞。”
“那怎么行?”她连忙摆手,却被他按住手腕。他的掌心比上次更烫些,银表的滴答声顺着肌肤传过来,和她的心跳撞在一起。
“下次请我喝咖啡就好。”他松开手,拿起那本《稼轩长短句》,指尖在“醉里挑灯看剑”那句上顿了顿,“法租界霞飞路的老大昌,下午三点,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