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昌的玻璃窗上蒙着层薄霜,壁炉里的火噼啪作响。林微言抱着那本《花间集》坐在角落,看沈知远搅拌咖啡里的方糖,银匙碰到瓷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怎么会对古籍感兴趣?”她忍不住问。
“我祖父是前清的举人,家里藏了不少书。”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映着炉火,“小时候被先生罚抄《论语》,总偷偷翻他的词集,后来就戒不掉了。”
他说起在北平老宅的童年,说院子里的那棵海棠树,说祖父教他写毛笔字时,总要用戒尺敲他的手腕。林微言托着腮听,忽然发现他笑起来的时候,左脸颊有个浅浅的梨涡,和他沉稳的模样一点也不符。
“那你呢?”他反问,“为什么学中文?”
“我母亲喜欢李清照。”她望着窗外飘落的第一片雪花,“她走的时候,枕头底下还压着本《漱玉词》。”
空气静了静,壁炉里的火爆出个火星。沈知远忽然从公文包里拿出个锦盒,推到她面前:“这个给你。”
打开一看,是支玉簪,莹白的玉上雕着枝寒梅,梅蕊处嵌着点绯红的玛瑙。“上次在城隍庙看到的,觉得配你。”他的声音有些低,“别总穿素色的衣裳,衬得脸色太淡。”
林微言捏着玉簪,指尖传来玉石的凉意。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把法租界的红砖墙染成了白色,像幅晕开的水墨画。她忽然想起《花间集》里的句子:“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