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发生在民国二十七年的冬天。
日军开进租界的那天,林微言正在宿舍收拾行李。沈知远突然闯进来,脸上还带着伤,眼镜片碎了一块。“微言,跟我走。”他抓起她的手就往外跑,长衫上沾着血迹,“我买了去重庆的船票,今晚就走。”
街上乱成一团,汽车喇叭和警笛声混在一起。沈知远把她护在怀里,穿过慌乱的人群往码头跑。风灌进她的领口,她听见他在耳边急促地说:“我祖父是同盟会的,日本人在查我们家。微言,别怕,到了重庆就安全了。”
码头边停着艘货轮,烟囱里冒着黑烟。沈知远的管家正焦急地等在跳板旁,手里提着个沉重的箱子。“少爷,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先上船。”沈知远把她往跳板推,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塞进她手心,“这是我家的传家宝,你拿着。等战事平息,我一定去找你。”
是枚玉佩,雕着对戏水的鸳鸯,温润的玉质在掌心发烫。林微言攥着玉佩,看着他转身往回跑,浅灰色的背影在火光中越来越小。她想喊他的名字,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人群里。
船开的时候,她站在甲板上,望着越来越远的上海。江风掀起她的衣角,怀里的《花间集》掉出来,夹在里面的那支玉簪滑落在地,摔断了梅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