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室的阳光

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练习室的门就被推开了。张函瑞抱着谱子进来时，看见我已经站在镜子前压腿，他脚步顿了顿，把手里的热牛奶放在把杆上：“今天来得好早。”

牛奶杯壁上凝着水珠，我握在手里暖了暖指尖。镜子里映出我们的影子，他翻开谱子的动作很轻，铅笔在纸页上沙沙划过，标注着新改的旋律。“昨天教你的和声，还记得吗？”他抬头时，晨光刚好落在他睫毛上，像镀了层金。

我跟着他哼了两句，到转音处还是卡了壳。张函瑞没催，只是重新弹起钢琴，琴声像流水漫过脚背：“别急，跟着我的琴声来，把气息沉下去……对，就是这样。”

走廊里传来打闹声，张桂源抱着篮球冲进来，发梢还滴着水：“沈溺！练完球没？左奇函说要比三分球！”他说话时带进来一阵风，把张函瑞的谱子吹得翻了页。

杨博文跟在后面进来，手里举着个塑料袋：“看我带了什么！”里面是刚出炉的红豆包，热气透过塑料袋漫出来，甜香混着练习室里的消毒水味，竟意外地和谐。他把最大的一个塞给我：“刚出锅的，小心烫。”

聂玮辰背着吉他进来时，左奇函和张奕然正围着音响调试设备。“昨天录的demo，听听看。”聂玮辰把耳机分我一半，里面除了吉他声，还混着隐约的海浪声——是他特意从海边录回来的背景音。

“这个地方，”他指着谱子上的小节线，“我加了点沙锤的声音，像不像踩在沙滩上的感觉？”我点点头时，看见他嘴角偷偷扬起的弧度，比红豆包还要甜。

体能训练时，左奇函特意放慢了速度等我。跑到第三圈时，我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注意到我皱眉的样子，立刻抬手示意暂停：“休息会儿。”他从包里翻出护膝给我戴上，动作熟练得像做过无数次，“别硬撑，我们不着急。”

张桂源不知从哪儿摸出个哨子，站在操场中央当裁判，吹得有模有样：“张奕然！你超线了！罚跑一圈！”杨博文在旁边起哄，被张奕然追着绕场跑，笑声惊飞了树梢上的麻雀。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练习室，把地板切成明暗两半。我们围坐在地上听张函瑞弹钢琴，他新写的曲子很轻快，像踩着阳光跳舞。聂玮辰跟着吉他哼唱，左奇函用手指在地板上打拍子，张桂源和杨博文凑在一起猜歌名，张奕然则在纸上画着什么，时不时抬头看我一眼。

“画好了！”他把纸递过来，上面是个简笔画小人，扎着高马尾，身边围着六个小脑袋，每个人头顶都顶着个小太阳。“这是我们，”他指着小人的笑脸，“以后每天都要这么开心。”

我把画纸小心地夹进乐谱里，指尖触到纸页上凹凸的线条，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练舞时，杨博文故意踩错节拍逗我笑，张桂源在旁边做鬼脸，左奇函假装没看见，嘴角却绷不住地上扬，聂玮辰弹吉他的节奏都乱了半拍，张函瑞的钢琴声里愣是掺了点跑调的欢快。

夕阳西下时，我们躺在练习室的地板上，看灰尘在光束里跳舞。张桂源突然说：“等我们出道了，要在演唱会上放海边的视频。”左奇函接话：“还要唱聂玮辰写的那首歌。”杨博文抢着说：“我要画更大的海报！”

张函瑞看向我，眼神亮晶晶的：“沈溺，到时候你要站在最中间唱歌。”

我没说话，只是侧过身看着他们。左奇函的发带松了，张桂源的球鞋沾着草屑，杨博文的手指上还沾着颜料，聂玮辰的吉他弦闪着光，张函瑞的谱子摊在肚子上，张奕然的嘴角还带着笑。

他们就像练习室里的阳光，明明是不同的模样，却都拼尽全力地照亮我。那些曾经刻在骨头上的疼，好像真的在这些笑声、琴声、脚步声里，一点点变得模糊了。

锁门时，张奕然突然把昨天画的画贴在门板上。暮色里，七个顶着小太阳的小人笑得格外显眼。我摸着门板上凹凸的线条，突然想起海边的浪涛声，想起左奇函受伤的胳膊，想起聂玮辰的吉他，想起张函瑞的钢琴，想起张桂源的橘子糖，想起杨博文的漫画，想起张奕然的画。

原来被人好好爱着的感觉，是这样具体又温暖。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晚风带着凉意，我却觉得心里暖暖的。口袋里的红豆包还留着余温，像揣着颗小小的太阳。也许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只要身边有他们，好像再难的坎，都能笑着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