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节的舞台灯光晃得人睁不开眼,聂玮辰的吉他弦在聚光灯下泛着银亮的光。我站在侧台整理裙摆,手里攥着张奕然塞给我的贝壳,冰凉的触感能压下心里莫名的慌。
“别紧张,”左奇函走过来,红色发带在风里飘,“等下唱完,我们去吃张桂源说的那家烧烤。”他身后跟着张桂源,手里举着两瓶冰水,瓶身凝着水珠,像刚从海里捞出来的。
杨博文正趴在后台的桌子上补妆,眼线画得歪歪扭扭,被张函瑞一把抢过眼线笔:“手残党别祸害自己了。”两人打闹的声音混着远处的欢呼声,像串热闹的珠子。
张奕然靠在墙边看乐谱,左胸的绷带还没拆,却非要跟着来。“你看这段和声,”他朝我招手,指尖点在谱子上,“等下这里我们一起唱。”
我走过去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人群里有几个熟悉的身影——是金智妍那伙人,她们怎么会在这里?明明警察说她们已经被处理了。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怎么了?”张奕然注意到我的脸色,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眉头瞬间拧紧,“我去叫保安。”
“别,”我拉住他,怕他冲动牵动伤口,“可能是我看错了,先演出吧。”
他还想说什么,舞台总监已经在催场。“走吧,”左奇函拍了拍我的背,“别想有的没的,演出最重要。”
我们七个走上舞台时,台下的荧光棒汇成了星海。我看着那些摇晃的光点,努力把金智妍的影子从脑子里赶出去。聂玮辰拨动琴弦,熟悉的旋律漫开来,我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却看见那几个女生挤到了舞台前排,眼神像淬了毒的针。
唱到副歌时,她们突然开始往台上扔东西,塑料瓶砸在音箱上发出闷响。张桂源想冲下去,被左奇函一把按住。“别理她们,”他低声说,“唱完再说。”
可她们越来越过分,嘴里喊着污秽的话,甚至有人翻过了隔离栏。保安冲过去阻拦时,我看见金智妍趁乱绕到了侧台,手里攥着块碎玻璃,眼神凶狠得像头野兽。
“沈溺!小心!”张奕然的喊声刚落,金智妍已经扑到了我面前。我下意识后退,却被她死死抓住手腕,玻璃碎片划破了我的皮肤,血珠瞬间涌了出来。
“跟我走!”她拽着我往后台拖,另外两个女生也围上来,死死按住我的胳膊。我看见张奕然冲过来想救我,却被其中一个女生推倒在地,左胸的绷带瞬间渗出血迹。
“别管我!”我朝他喊,眼泪混着汗水往下掉,“左奇函!拦住他!”
左奇函和张桂源疯了一样冲过来,却被混乱的人群挡住。我被她们拽着往场外跑,金智妍的指甲掐进我的肉里,疼得人发颤。“你不是想逃吗?”她在我耳边狞笑,“我送你去个好地方。”
她们把我塞进一辆面包车,车窗外,张奕然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车流里。我拼命拍打着车门,喊着他们的名字,声音却被引擎声吞没。
车子最终停在我们去过的那片海边。礁石还是那些礁石,海浪还是那片海浪,只是此刻看起来格外狰狞。金智妍把我从车上拖下来,海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像细小的刀子。
“你不是喜欢海吗?”她把我推到礁石边,脚下就是陡峭的崖壁,海浪拍打着岩石,发出沉闷的响声,“下去陪海吧。”
“你们不能这样!”我抓着旁边的岩石,指尖被磨得生疼,“警察会抓你们的!”
“抓我们?”她笑了起来,笑声比海浪还刺耳,“等他们找到你的时候,我们早就走了。谁会知道是我们干的?”
另一个女生突然从背后踹了我一脚。我抓着岩石的手一松,身体像片叶子一样往下坠。坠落的瞬间,我看见金智妍她们扭曲的笑脸,看见远处天边的晚霞,像那天在练习室看到的一样红。
身体撞在礁石上的剧痛只持续了一秒,然后是冰冷的海水涌进鼻腔、口腔,带着咸腥的味道。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我好像听见了张奕然的喊声,听见了左奇函的吉他声,听见了他们一起唱的那首歌——“浪尖上的光,会照亮所有伤”。
手里的贝壳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它在海浪里翻滚着,被卷向深海。阳光透过海水照下来,在贝壳内侧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我没来得及和他们说的再见。
海浪一遍遍拍打着礁石,像在为谁哭泣。而那七个曾经约定要一起看海的少年,此刻大概还在疯狂地寻找,不知道他们的小太阳,已经永远沉进了这片他们曾一起眺望过的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