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死去

吾伊国距离合米托斯之间有一断距离，所以还要坐上几个小时的马车才能到达。卡亚和西塔罗坐在马车里，战士们在陆地上行走着。车轮碾过崎岖的土路，每一下都像要把车厢拆散了似的。车身在坑洼间剧烈摇晃，时而猛地向上一蹿，仿佛要挣脱缰绳飞向天际；时而又重重坠下，五脏六腑都跟着错了位。车板发出吱呀的哀鸣，连带着车帘都被颠得簌簌作响，窗外的树影成了模糊的一片，晃得人眼晕。

卡亚本就极少坐马车，此刻只觉得天旋地转。胃里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兔子，翻江倒海般搅得人难受，一股酸意从喉咙口直往上涌。他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偏过头想看看窗外缓一缓，却被那晃动的光影晃得更晕，喉头一阵发紧，终究是忍不住低低地闷咳起来，只盼着这颠簸的路能早些到尽头。

西塔罗也察觉到了卡亚的异常，“给，喝点水，偶尔坐马车还不习惯吧，喝点水也许会好些。”说完便向卡亚递了一壶水。“谢…谢了。”卡亚虚弱的接过水，勉强端起水壶抿了几口，本想压下那阵翻涌的恶心，没承想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反倒像给翻腾的胃里添了把火。方才还只是隐隐作祟的酸意，此刻竟变本加厉地往上冲，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酸又胀。胃袋猛地一缩，他下意识地按住胸口，却挡不住那股强烈的眩晕感——眼前的车壁开始旋转，耳边的车轮声也变得嗡嗡作响，连带着那几口水都在胃里晃荡，仿佛随时要冲破束缚，将他淹没在更汹涌的不适里。

那股恶心终究是压不住了，卡亚猛地推开摇晃的车门，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下车。双脚刚沾到地面，还没站稳，胃里的翻江倒海便轰然决堤。他踉跄着扑进路边的灌木丛，枝叶划过衣袖也顾不上，只弓着身子剧烈地干呕起来。酸水混着方才那几口水，一股脑地涌了出来，呛得他喉咙火烧火燎。林间的风带着草木气拂过脸颊，却压不住那阵天旋地转——他扶着一棵树干，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额上的冷汗顺着下颌滴落，砸在脚下的泥土里。吐到最后，只剩下空空的干呕，每一次牵动都带着胃壁的痉挛，连带着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了，只能靠着树干大口喘气，连抬头看一眼那仍在颠簸的马车都觉得费力。

西塔罗叫停了马车，想等卡亚吐完再启程。卡亚好不容易顺过些气，喉头的灼痛稍稍减退，他扶着树干直起身，想喘口气平复那翻江倒海的眩晕。可目光刚落向脚边的草丛，浑身的汗毛猛地竖了起来——几步开外的灌木丛里，蜷着一团漆黑的影子。是那只黑猫，毛发本应油亮如墨，此刻却沾着泥土与草屑，僵直地躺着，四肢不自然地蜷缩。最让人脊背发凉的是它的眼睛，半睁着，琥珀色的瞳仁蒙上了一层死寂的灰白，明明是夏日午后，却透着一股冰窖似的寒意。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是…那是抓伤我脸的猫吧？怎么会死在这？”卡亚惊恐的说着。“怎么了？卡亚？你还好吗？”随之后方又传来西塔罗的声音。“没…没事，吐完舒服多了…”接着卡亚便上了马车，西塔罗也没有多问。随后大部队继续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