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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照片和靠近

过敏处方签

那张小小的、带着灰尘的一寸照片,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池烈的掌心,也烙进了他的脑子里。震惊、愤怒、被愚弄的屈辱感,如同火山熔岩般在他胸腔里翻腾、咆哮,几乎要冲破他的理智!

“陆栖迟…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池烈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淬了冰的寒意。他猛地攥紧拳头,将那张属于他的、丢失已久的高一照片死死捏在掌心,尖锐的边角刺痛了皮肤,却远不及心头的怒火灼人。

随身携带他的照片?在那个该死的哮喘吸入剂旁边?在他状态最差、独自一人的时候拿出来看?!

无数可怕的猜测瞬间涌入池烈混乱的大脑:变态?跟踪狂?还是…这混蛋那什么狗屁“过敏症”和“脱敏治疗”,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玩弄他的巨大谎言?!那张病历…是不是也是假的?!

被愚弄的愤怒瞬间淹没了之前那点微不足道的愧疚。池烈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猛地转身,一把拉开沉重的铁门,带着一身骇人的戾气冲了出去!他要去质问!去撕碎陆栖迟那张虚伪冰冷的假面!

实验楼顶层的走廊空旷安静。池烈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擂鼓,在墙壁间回荡。他目标明确地冲向楼梯口。陆栖迟刚走,肯定还没走远!

刚冲到楼梯拐角,池烈的脚步猛地顿住。

下方的楼梯平台上,陆栖迟正背对着他,扶着冰冷的墙壁,身体佝偻着,剧烈地颤抖!

“嗬…嗬…嗬…”

压抑的、破碎的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在寂静的楼梯间里异常刺耳。陆栖迟一只手死死抠着墙壁,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另一只手则疯狂地在裤兜里摸索着。

他在找吸入剂!

池烈瞳孔骤缩。刚才在天台,陆栖迟的状态就很差,看来是强撑着离开后,终于撑不住了。

“呃…呃啊…”一声痛苦压抑的呜咽从陆栖迟喉咙里溢出,他摸索的动作变得慌乱而绝望。吸入剂呢?明明就在口袋里!为什么摸不到?!

他猛地转身,似乎想靠着墙壁滑坐下去,却在转身的瞬间,对上了楼梯上方池烈那双燃烧着怒火和惊愕的眼睛。

四目相对。

陆栖迟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极致的惊惶和狼狈!他像是被当场抓住的小偷,猛地低下头,试图掩饰自己的痛苦和失态,但身体剧烈的痉挛和那无法控制的、濒死的喘息却将他彻底出卖。

“看…看什么…”他喘息着,声音嘶哑微弱,带着一种强弩之末的虚弱和色厉内荏,“滚开!”

池烈看着他那副明明痛苦得要死却还要强撑、还要赶他走的倔强样子,心头的怒火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滋啦作响,却奇异地没有熄灭,而是转化成了一种更复杂、更汹涌的情绪——愤怒于他的隐瞒和欺骗,却又无法对他此刻真实的痛苦视而不见!

“你的药呢?!”池烈几步冲下台阶,声音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和怒火,“刚才不是还在用吗?!”

“不…关你事…”陆栖迟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身体因为窒息感的加剧而无法控制地向下滑去。他摸索的手更加慌乱,几乎带上了哭腔,“…盖子…盖子掉了…药…药滚…”他语无伦次,显然吸入剂可能因为刚才的虚弱和慌乱,在裤兜里滑落,或者掉在了地上,而盖子…正是池烈捡到的那个!

池烈瞬间明白了!在天台角落,他捡到的不止是盖子,还有这张该死的照片!而吸入剂本体,很可能就在刚才陆栖迟摸索或者滑倒时,掉落在楼梯上了!

“操!”池烈低骂一声,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迅速扫过陆栖迟周围的地面。果然!在下一级台阶的阴影里,一个深蓝色的圆柱体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一个箭步冲下去,弯腰捡起那个救命的吸入剂。

“给!快!”池烈将吸入剂几乎是粗暴地塞到陆栖迟手里,动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陆栖迟的手颤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那小小的吸入剂。他挣扎着想将吸嘴对准自己的口鼻,却因为剧烈的痉挛和缺氧,动作扭曲,几次都按偏了。

“废物!”池烈看得心急如焚,那股憋屈的怒火再次上涌,他一把夺过吸入剂,动作近乎粗鲁地掰开陆栖迟死死咬住的牙关,无视对方眼中瞬间升起的屈辱和抗拒,将吸嘴狠狠压在他的唇上!

“吸气!!”池烈几乎是吼出来的,同时用力按下药剂!

“嘶——!”

冰冷的药物喷入陆栖迟灼烧般疼痛的呼吸道。

“呃…嗬…”陆栖迟本能地、贪婪地用力吸了一大口!肺部如同久旱逢甘霖,带来一丝短暂的缓解。但紧随其后的,是池烈那因为靠近而无法完全收敛的、带着强烈侵略性和愤怒的Alpha信息素!那如同烈日灼烧松林的霸道气息,对此刻极度脆弱的他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唔…不…”陆栖迟痛苦地摇头,试图推开池烈的手,身体因为双重刺激而痉挛得更厉害,窒息感再次汹涌反扑!他刚刚吸入的药物似乎都被这剧烈的排斥反应抵消了!

“妈的!别动!”池烈又急又怒,死死按住他挣扎的头,再次用力按下药剂,“不想死就给我吸!”

“嘶——!”

第二股药物喷入。

陆栖迟在极度的痛苦和求生本能下,只能再次用力吸气。这一次,池烈也意识到了问题。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和体内躁动的信息素,努力收敛气息,尽量不让自己的存在加重对方的负担。

一次,两次,三次…

池烈像一座沉默而固执的山,死死地按着陆栖迟,一次次将救命的药物压入他的口中,强迫他吸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掌下身体的剧烈颤抖和每一次艰难呼吸带来的震动,能感觉到陆栖迟从最初的剧烈抗拒,到后来因为缺氧而被迫的顺从,再到最后一丝微弱力气的耗尽,只能无力地靠在他手臂上,任由他摆布。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楼梯间里只剩下陆栖迟破碎的喘息、药物喷出的嘶嘶声,以及池烈自己沉重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陆栖迟那可怕的、濒死的喘息终于渐渐平复下来。虽然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脸色惨白得像一张透明的纸,冷汗浸透了额发和后背的衬衫,但至少,呼吸虽然急促微弱,却不再是那种令人心胆俱裂的破碎声。

他整个人如同虚脱般,软软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也半倚在池烈支撑着他的手臂上。金丝眼镜早就滑落在地,摔裂了一角镜片。那双总是冰冷锐利的眼睛此刻紧闭着,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黏在下眼睑上,在苍白的脸上投下脆弱的阴影。他像一只被暴雨打湿、濒临死亡的蝴蝶,只剩下最后一丝微弱的生气。

池烈看着他这副前所未有的、卸下所有冰冷伪装后的脆弱模样,心头的怒火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带着烦躁和困惑的疲惫感。他慢慢松开了按着吸入剂的手,也松开了钳制着陆栖迟的手,任由对方虚软地滑坐在冰冷的水泥台阶上。

吸入剂掉落在两人之间的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池烈也顺势靠着墙坐了下来,就在陆栖迟旁边一级台阶上。两人都沉默着,只有粗重不一的喘息声在楼梯间里回荡。一种诡异的、尴尬的、却又带着劫后余生般疲惫的寂静笼罩着他们。

池烈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他捏得皱巴巴、边缘甚至有些卷曲的照片。他用两根手指夹着,伸到陆栖迟低垂的视线前方,声音因为刚才的吼叫和此刻复杂的心情而异常沙哑:

“这个,解释一下。”

陆栖迟的身体猛地一颤!他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那双失焦的、还带着水汽的眸子,在看到那张照片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那里面瞬间涌起的,是比刚才哮喘发作时更甚的惊惶、恐惧,以及一种被彻底扒开伤疤的绝望!

他猛地别开脸,声音嘶哑微弱,却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抗拒:“…还给我!”

“还给你?”池烈冷笑一声,将照片捏得更紧,“陆栖迟,你他妈随身带着老子高一丢了的照片?在没人的地方偷偷看?就在你那个‘救命’的哮喘药旁边?嗯?你告诉我,这跟你那‘过敏症’有没有关系?跟这该死的‘治疗’有没有关系?!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耍我?!”

池烈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一句比一句愤怒,积压的怀疑和屈辱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陆栖迟被他逼问得无处可逃,身体因为激动和虚弱而再次颤抖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他猛地转过头,那双平日里冰冷沉静的眼睛此刻充满了血丝,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的绝望,死死盯着池烈:

“闭嘴!你懂什么?!把它还给我!!”

他嘶吼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扑向池烈,伸手去抢夺那张照片!那动作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完全不像平时那个冷静自持的学神!

池烈没想到他反应这么激烈,下意识地抬手格挡。陆栖迟本就虚弱不堪,这一扑没抢到照片,反而因为用力过猛,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

“小心!”池烈惊呼一声,本能地伸手去捞他。

混乱中,陆栖迟栽倒的身体撞进了池烈张开的双臂里。池烈只觉得一个带着冰凉汗意和微弱薄荷气息的身体重重砸进自己怀里,冲击力让他向后撞在墙上,闷哼一声。

而陆栖迟,则彻底失去了支撑,额头重重地磕在了池烈结实的肩膀上。

“呃…”一声压抑的痛哼。

世界仿佛静止了。

楼梯间里只剩下两人交缠在一起的、紊乱的呼吸声。

池烈僵硬地抱着怀里这具冰冷、颤抖、却又异常单薄的身体,大脑一片空白。陆栖迟的额头抵着他的肩膀,温热的呼吸透过薄薄的校服衬衫,喷洒在他的皮肤上,带来一阵异样的酥麻感。那股清冷的薄荷信息素,混合着汗水、药物和一种说不出的脆弱气息,将他紧紧包裹。

而陆栖迟,在短暂的眩晕和撞击的疼痛之后,也彻底僵住了。他清晰地感觉到池烈胸膛传来的、沉稳有力的心跳,感觉到对方手臂上传来的、属于Alpha的、带着侵略性的热度和力量。那股让他恐惧又…熟悉的阳光木质信息素,因为近距离的接触,再次丝丝缕缕地缠绕上来,如同温柔的藤蔓,又像致命的枷锁。

一种前所未有的、混乱到极点的感觉席卷了陆栖迟。恐惧、抗拒、屈辱…但在这之下,似乎还隐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敢深究的、因为极度虚弱和靠近而产生的、本能的…依赖和贪恋?这感觉让他更加恐惧!

他猛地挣扎起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推开池烈,声音带着破碎的哭腔和极致的羞愤:“放开我!滚开!别碰我!”

池烈被他激烈的挣扎弄得心烦意乱,手臂下意识地收紧,低吼道:“别动!摔下去你想再进医院吗?!”

他的手臂如同铁箍,陆栖迟那点微弱的力气根本无法撼动。挣扎了几下,陆栖迟彻底脱力了。他停止了徒劳的反抗,身体软软地靠在池烈怀里,额头依旧抵着池烈的肩膀,只有微微耸动的肩膀和压抑到极致的、细微的抽泣声,泄露着他此刻崩溃的情绪。

他哭了。

这个认知让池烈浑身僵硬。他低头,只能看到陆栖迟乌黑的发顶和微微颤抖的肩膀。那个永远高高在上、冰冷疏离、仿佛掌控一切的陆栖迟,此刻像只受伤的幼兽,蜷缩在他怀里,无声地哭泣。

池烈心里的愤怒、怀疑、憋屈,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加强大的、名为无措和茫然的东西冲得七零八落。他抱着陆栖迟,像抱着一个易碎的玻璃器皿,手臂僵硬得不知该收紧还是该松开。

那张引发风暴的照片,不知何时从池烈松开的手指间滑落,静静地飘落在两人脚边冰冷的台阶上。照片上,高一时的池烈,眼神张扬,笑容带着点痞气,无知无畏地注视着这混乱而狼狈的一切。

楼梯间里,只剩下陆栖迟压抑的抽泣声,和池烈沉重而混乱的心跳。

池烈低头看着怀里微微颤抖的人,又看了看地上那张属于过去的照片,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似乎卷入了一个远比“过敏治疗”更加复杂、更加黑暗的漩涡中心。而怀里的这个人,这个让他愤怒、让他憋屈、又让他此刻莫名心软的陆栖迟,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他张了张嘴,最终,所有质问和怒火都化作了喉间一声干涩而沉重的叹息。手臂,终究是没有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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