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晨光总带着旧书的气息。林漾把《天体演化简史》摊在桌上时,江熠正用铅笔在草稿纸上画着奇怪的符号。
“这是什么?”林漾戳了戳那团缠绕的线条。
“秘密。”江熠把纸折成方块塞进校服口袋,指尖在他手背上敲了敲,“先做题,上周的物理卷子错了三道选择题。”
窗外的玉兰花开得正好,有花瓣飘落在林漾的笔记本上。他看着江熠低头讲解题目的侧脸,阳光顺着他的发梢滑下来,在衣领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四月的运动会,林漾被临时拉去凑数跑三千米。跑到第二圈时他就开始腿软,眼前阵阵发黑,却在弯道处听见熟悉的声音。
“林漾!”江熠扒着栏杆喊他,声音盖过了所有加油声,“看着我!”
林漾猛地抬头,正对上江熠亮得惊人的眼睛。不知哪来的力气,他攥紧拳头冲过终点线,下一秒就被拉入一个带着松木香的怀抱。
“笨蛋,跑这么拼命干嘛。”江熠的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呼吸有点乱。
林漾把脸埋在对方胸口,闻到淡淡的洗衣液味道,突然觉得名次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期中考试前的周末,江熠把林漾拽到学校的旧琴房。褪色的窗帘遮住大半阳光,空气中浮着细小的尘埃。
“闭上眼睛。”江熠的声音带着点神秘。
林漾听话地合上眼,随即听见吉他弦被轻轻拨动,断断续续的旋律像流水般淌出来。
他从没听过这首曲子,却觉得每个音符都熟悉得像心跳。
“写的什么?”他睁开眼时,看见江熠的指尖在琴弦上跳跃。
“给你的。”江熠抬头笑了,睫毛上落着点阳光,“还没起名字。”
林漾伸手碰了碰冰凉的琴弦,突然想起草稿纸上那些缠绕的符号——原来那是乐谱。
晚自习后的小巷总是很暗。江熠会陪林漾走到巷口,看着他拐进自家楼道才离开。
“明天要降温。”某天晚上,江熠突然把围巾解下来,绕在林漾脖子上,“别感冒了。”
围巾上还带着江熠的体温,林漾摸了摸柔软的毛线,突然转身抱住了他。
“干嘛?”江熠的声音有点僵。
“没什么。”林漾把脸埋在对方后背,闻到夜风里混着的槐花香,“就是想抱抱你。”
巷口的路灯忽明忽暗,江熠的手犹豫了很久,终于轻轻落在他的发顶。
六月的蝉鸣再次响起时,他们坐在操场看台上吃冰棍。江熠突然指着天空说:“你看那朵云,像不像你上次画砸的物理模型?”
林漾笑着把冰棍棍朝他扔过去,却被抓住手腕。江熠的拇指在他手腕内侧轻轻摩挲着,那里有块浅色的小疤痕,是上次运动会摔倒时擦破的。
“林漾,”江熠的声音很轻,被风吹得有点散,“等高考结束,我们去看天文馆好不好?”
林漾抬头,看见晚霞把江熠的侧脸染成了橘红色,像极了他们第一次在成绩单前说话的那天。
“好啊。”他听见自己说。
蝉鸣依旧聒噪,冰棍在手里慢慢融化,黏糊糊的甜意却顺着指尖,一直甜到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