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A大被悬铃木的香气浸透时，林漾在天文系的报到处第三次撞见江熠。
对方穿着物理系的新生T恤，正帮系里的老师搬资料箱，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侧脸在阳光下亮得像块剔透的水晶。
“你怎么在这？”林漾戳了戳他后背，指尖沾到点纸箱的灰尘。
江熠转身时手里还抱着一摞手册，看见他突然笑了：“帮张老师送资料，他现在带物理系的导论课。”他低头朝报到处的学姐扬了扬下巴，“你的宿舍在3号楼402，我帮你查过了。”
宿舍的上床下桌靠着窗，林漾刚把《天体演化简史》摆上书架，江熠就抱着个纸箱闯了进来。
里面是台老式台灯，灯杆上缠着圈褪色的蓝丝带——是高二那年冬天，林漾在跳蚤市场给他淘的圣诞礼物。
“给你的。”江熠把台灯摆在书桌一角，插头插上的瞬间，暖黄的光漫过摊开的课本，“晚上看星星别伤着眼睛。”
同宿舍的室友是个戴眼镜的男生，推了推镜框笑：“林漾，这是你高中同学？看着比你熟门熟路啊。”
江熠的耳尖突然红了，转身时撞在门把手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林漾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突然觉得这栋陌生的宿舍楼，好像也没那么难适应。
第一次系里联谊在篮球场，江熠穿着红色球衣站在三分线外，抬手投篮的瞬间，阳光顺着他的发梢滑进林漾眼里。
中场休息时，对方抱着两瓶矿泉水跑过来，瓶身的水珠滴在他白色T恤上，洇出小小的水渍。
“物理系赢了。”江熠把水塞给他，指尖在他手背上敲了敲，“晚上庆功宴，来吗？”
林漾看着他被汗水浸湿的领口，突然想起高中那场篮球赛。
也是这样的红色球衣，也是这样亮得惊人的眼睛，只是此刻对方眼里的光，好像只映着自己一个人。
天文社的第一次观测活动定在满月夜。林漾抱着星图册站在观测台，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吉他声。
江熠坐在天文台的台阶上，指尖在琴弦上跳跃，《星轨》的旋律混着晚风漫过来，比高中琴房里的版本更流畅些。
“改了几个和弦。”江熠抬头时，月光落在他睫毛上，“加了段变奏，像不像行星的自转？”
林漾在他身边坐下，望远镜里的月亮清晰得能看见环形山。江熠的肩膀轻轻蹭过来，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上慢慢交叠，像被月光融化的糖。
“下个月有猎户座流星雨。”林漾翻着星图册，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星轨，“社里组织去郊外观测。”
“我申请当物理系的随行志愿者了。”江熠的声音带着笑意，“据说要通宵守着，得带点厚衣服。”
林漾突然想起高考前那条“带件厚外套”的消息，原来有些习惯，真的会像星轨一样延续下去。
十一月的社团联合晚会，江熠抱着吉他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打在他身上时，林漾突然发现他穿的衬衫，和去年东台山拍照时那件一模一样。
“下面这首歌，”江熠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他身上，“送给一位特别的朋友。”
《星轨》的前奏响起时，台下突然安静下来。林漾看着舞台上的人，突然想起高二那个暴雨天，江熠在应急灯下给他看的谱纸。那时的旋律还带着青涩的停顿，如今却像流水般淌过整个礼堂。
副歌响起时，江熠突然朝他的方向伸出手。林漾的心跳在那一刻漏了半拍，周围的欢呼和掌声都变成模糊的背景音，只剩下那只悬在半空的手，和高中琴房里一模一样的眼神。
晚会结束后，江熠在后台堵住他。卸妆棉还沾在他颧骨上，林漾伸手帮他摘掉时，指尖碰到对方温热的皮肤。
“刚才为什么不伸手？”江熠的声音有点闷，像被风吹得发颤的琴弦。
“怕你摔下来。”林漾笑了，转身时被拉住手腕。舞台的侧光落在江熠脸上，一半亮一半暗，像某种未说出口的心事。
“林漾，”他突然低头，额头抵着林漾的发顶，“我好像，比喜欢物理更喜欢你。”
走廊里的声控灯突然亮起，林漾看着对方泛红的眼角，突然想起东台山巅的日出。
金色的阳光漫过云层时，江熠也是这样望着他，眼里盛着整片天空的温柔。
期末考试周的图书馆总是座无虚席。林漾啃着物理习题集皱眉头时，江熠突然把保温杯推过来。里面是温热的蜂蜜水，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刚好冲淡公式带来的涩味。
“这里的积分变量错了。”江熠的笔尖在“角动量”三个字上圈了圈，“上周刚讲过的，笨蛋。”
林漾抢过他手里的红笔，在错题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星星。江熠看着那个星星笑起来，肩膀抖得像揣了只小兔子，惹得管理员阿姨投来警告的目光。
寒假回家的火车上，林漾靠在江熠肩上睡觉。梦里又回到那个被篮球砸中的午后，红色球衣的少年递来薄荷糖，蓝色糖纸在阳光下晃眼，像一颗提前降临的星辰。
“醒了？”江熠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从背包里拿出个保温杯，“给你热的牛奶。”
车窗外的雪落在铁轨上，瞬间就融化了。林漾捧着温热的杯子，突然发现江熠的手背上有道浅浅的疤——是高三搬书时被铁皮柜刮到的，当时他只顾着捡散落在地上的复习资料，没注意对方一直在流血。
“还疼吗？”他轻轻碰了碰那道疤。
江熠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这边带了带，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早好了。”他低头时，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倒是你，上次观测流星雨冻感冒了，还嘴硬说没事。”
火车穿过隧道时，车厢突然陷入黑暗。林漾感觉到江熠的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画着什么，像高中草稿纸上那些缠绕的符号。
“在写什么？”他笑着问，声音混在铁轨的哐当声里。
“星轨公式。”江熠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带着牛奶的甜香，“算我们的。”
大二那年夏天，天文系组织去青海观测日全食。江熠作为物理系的交换生跟着队伍，帐篷就扎在林漾隔壁。
出发前的动员会上，带队老师反复强调不要单独行动。林漾看着江熠在笔记本上画观测点的坐标，突然想起高二那个暴雨天，对方也是这样，把所有注意事项都替他记在心里。
日全食发生的那天清晨，天空突然暗下来。林漾举着相机调整焦距时，江熠突然从身后捂住他的眼睛。
“别看太久，伤眼睛。”对方的手心带着防晒霜的清香，指缝里漏进一点金色的光。
当月亮完全遮住太阳的瞬间，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林漾在黑暗里睁开眼，看见江熠眼里的光晕，比日冕还要明亮。
“你看，”江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星星都出来了。”
林漾抬头时，果然看见猎户座的腰带在暗蓝色的天幕上闪烁。他突然想起《天体演化简史》里的一句话：当太阳被遮蔽时，才能看见最亮的星。
观测结束的篝火晚会上，有人起哄让江熠弹吉他。他抱着借来的木吉他坐在火堆旁，指尖拨动琴弦时，火星突然溅起来，落在他的牛仔裤上。
林漾扑过去拍打的瞬间，两人的手撞在一起。江熠抓住他的手腕往自己这边带了带，《星轨》的旋律突然变了调，像被风吹乱的星图。
“抱歉，”江熠的声音有点僵，“弹错了。”
周围的笑声突然变得暧昧，林漾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突然觉得这个高原的夜晚，好像比东台山的日出还要烫。
大三那年，他们在学校的创客大赛上合作了一个项目。林漾负责计算星体运行轨道，江熠设计模拟程序，显示器上的星轨模型转动时，像极了《星轨》的旋律。
颁奖典礼那天，主持人念到他们名字时，江熠突然在后台握住他的手。台下的掌声雷动，林漾看着对方眼里的光，突然想起高三那个冰粉摊，江熠把山楂片都夹给他的样子。
“我们赢了。”江熠的手心全是汗，声音却异常清晰。
林漾笑着点头，突然发现奖杯的底座映出两个交叠的影子，像高中那张被江熠藏在吉他弦上的照片。
毕业答辩那天，林漾的PPT最后一页放了张照片。
是青海观测时拍的，日全食的光晕里，江熠的侧脸模糊在金色的光里，像被太阳吻过的痕迹。
答辩委员会的老师突然笑了：“这位是？”
“我的合作伙伴。”林漾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也是……很重要的人。”
江熠坐在旁听席的第一排，眼里突然亮起细碎的光，像那年实验楼应急灯下的眼神，温柔得让人心颤。
毕业典礼结束后，他们在图书馆前的香樟树下站了很久。穿学士服的毕业生笑着跑过，抛向天空的学士帽在阳光下划出弧线，像无数颗短暂停留的流星。
“工作找好了吗？”江熠踢着脚下的石子，声音有点闷。
“嗯，国家天文台的研究员。”林漾看着他，“你呢？”
“留本校读博。”江熠抬头时，阳光穿过叶隙落在他脸上，“研究方 九月的A大被悬铃木的香气浸透时，林漾在天文系的报到处第三次撞见江熠。
对方穿着物理系的新生T恤，正帮系里的老师搬资料箱，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侧脸在阳光下亮得像块剔透的水晶。
“你怎么在这？”林漾戳了戳他后背，指尖沾到点纸箱的灰尘。
江熠转身时手里还抱着一摞手册，看见他突然笑了：“帮张老师送资料，他现在带物理系的导论课。”他低头朝报到处的学姐扬了扬下巴，“你的宿舍在3号楼402，我帮你查过了。”
宿舍的上床下桌靠着窗，林漾刚把《天体演化简史》摆上书架，江熠就抱着个纸箱闯了进来。
里面是台老式台灯，灯杆上缠着圈褪色的蓝丝带——是高二那年冬天，林漾在跳蚤市场给他淘的圣诞礼物。
“给你的。”江熠把台灯摆在书桌一角，插头插上的瞬间，暖黄的光漫过摊开的课本，“晚上看星星别伤着眼睛。”
同宿舍的室友是个戴眼镜的男生，推了推镜框笑：“林漾，这是你高中同学？看着比你熟门熟路啊。”
江熠的耳尖突然红了，转身时撞在门把手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林漾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突然觉得这栋陌生的宿舍楼，好像也没那么难适应。
第一次系里联谊在篮球场，江熠穿着红色球衣站在三分线外，抬手投篮的瞬间，阳光顺着他的发梢滑进林漾眼里。
中场休息时，对方抱着两瓶矿泉水跑过来，瓶身的水珠滴在他白色T恤上，洇出小小的水渍。
“物理系赢了。”江熠把水塞给他，指尖在他手背上敲了敲，“晚上庆功宴，来吗？”
林漾看着他被汗水浸湿的领口，突然想起高中那场篮球赛。
也是这样的红色球衣，也是这样亮得惊人的眼睛，只是此刻对方眼里的光，好像只映着自己一个人。
天文社的第一次观测活动定在满月夜。林漾抱着星图册站在观测台，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吉他声。
江熠坐在天文台的台阶上，指尖在琴弦上跳跃，《星轨》的旋律混着晚风漫过来，比高中琴房里的版本更流畅些。
“改了几个和弦。”江熠抬头时，月光落在他睫毛上，“加了段变奏，像不像行星的自转？”
林漾在他身边坐下，望远镜里的月亮清晰得能看见环形山。江熠的肩膀轻轻蹭过来，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上慢慢交叠，像被月光融化的糖。
“下个月有猎户座流星雨。”林漾翻着星图册，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星轨，“社里组织去郊外观测。”
“我申请当物理系的随行志愿者了。”江熠的声音带着笑意，“据说要通宵守着，得带点厚衣服。”
林漾突然想起高考前那条“带件厚外套”的消息，原来有些习惯，真的会像星轨一样延续下去。
十一月的社团联合晚会，江熠抱着吉他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打在他身上时，林漾突然发现他穿的衬衫，和去年东台山拍照时那件一模一样。
“下面这首歌，”江熠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他身上，“送给一位特别的朋友。”
《星轨》的前奏响起时，台下突然安静下来。林漾看着舞台上的人，突然想起高二那个暴雨天，江熠在应急灯下给他看的谱纸。那时的旋律还带着青涩的停顿，如今却像流水般淌过整个礼堂。
副歌响起时，江熠突然朝他的方向伸出手。林漾的心跳在那一刻漏了半拍，周围的欢呼和掌声都变成模糊的背景音，只剩下那只悬在半空的手，和高中琴房里一模一样的眼神。
晚会结束后，江熠在后台堵住他。卸妆棉还沾在他颧骨上，林漾伸手帮他摘掉时，指尖碰到对方温热的皮肤。
“刚才为什么不伸手？”江熠的声音有点闷，像被风吹得发颤的琴弦。
“怕你摔下来。”林漾笑了，转身时被拉住手腕。舞台的侧光落在江熠脸上，一半亮一半暗，像某种未说出口的心事。
“林漾，”他突然低头，额头抵着林漾的发顶，“我好像，比喜欢物理更喜欢你。”
走廊里的声控灯突然亮起，林漾看着对方泛红的眼角，突然想起东台山巅的日出。
金色的阳光漫过云层时，江熠也是这样望着他，眼里盛着整片天空的温柔。
期末考试周的图书馆总是座无虚席。林漾啃着物理习题集皱眉头时，江熠突然把保温杯推过来。里面是温热的蜂蜜水，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刚好冲淡公式带来的涩味。
“这里的积分变量错了。”江熠的笔尖在“角动量”三个字上圈了圈，“上周刚讲过的，笨蛋。”
林漾抢过他手里的红笔，在错题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星星。江熠看着那个星星笑起来，肩膀抖得像揣了只小兔子，惹得管理员阿姨投来警告的目光。
寒假回家的火车上，林漾靠在江熠肩上睡觉。梦里又回到那个被篮球砸中的午后，红色球衣的少年递来薄荷糖，蓝色糖纸在阳光下晃眼，像一颗提前降临的星辰。
“醒了？”江熠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从背包里拿出个保温杯，“给你热的牛奶。”
车窗外的雪落在铁轨上，瞬间就融化了。林漾捧着温热的杯子，突然发现江熠的手背上有道浅浅的疤——是高三搬书时被铁皮柜刮到的，当时他只顾着捡散落在地上的复习资料，没注意对方一直在流血。
“还疼吗？”他轻轻碰了碰那道疤。
江熠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这边带了带，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早好了。”他低头时，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倒是你，上次观测流星雨冻感冒了，还嘴硬说没事。”
火车穿过隧道时，车厢突然陷入黑暗。林漾感觉到江熠的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画着什么，像高中草稿纸上那些缠绕的符号。
“在写什么？”他笑着问，声音混在铁轨的哐当声里。
“星轨公式。”江熠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带着牛奶的甜香，“算我们的。”
大二那年夏天，天文系组织去青海观测日全食。江熠作为物理系的交换生跟着队伍，帐篷就扎在林漾隔壁。
出发前的动员会上，带队老师反复强调不要单独行动。林漾看着江熠在笔记本上画观测点的坐标，突然想起高二那个暴雨天，对方也是这样，把所有注意事项都替他记在心里。
日全食发生的那天清晨，天空突然暗下来。林漾举着相机调整焦距时，江熠突然从身后捂住他的眼睛。
“别看太久，伤眼睛。”对方的手心带着防晒霜的清香，指缝里漏进一点金色的光。
当月亮完全遮住太阳的瞬间，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林漾在黑暗里睁开眼，看见江熠眼里的光晕，比日冕还要明亮。
“你看，”江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星星都出来了。”
林漾抬头时，果然看见猎户座的腰带在暗蓝色的天幕上闪烁。他突然想起《天体演化简史》里的一句话：当太阳被遮蔽时，才能看见最亮的星。
观测结束的篝火晚会上，有人起哄让江熠弹吉他。他抱着借来的木吉他坐在火堆旁，指尖拨动琴弦时，火星突然溅起来，落在他的牛仔裤上。
林漾扑过去拍打的瞬间，两人的手撞在一起。江熠抓住他的手腕往自己这边带了带，《星轨》的旋律突然变了调，像被风吹乱的星图。
“抱歉，”江熠的声音有点僵，“弹错了。”
周围的笑声突然变得暧昧，林漾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突然觉得这个高原的夜晚，好像比东台山的日出还要烫。
大三那年，他们在学校的创客大赛上合作了一个项目。林漾负责计算星体运行轨道，江熠设计模拟程序，显示器上的星轨模型转动时，像极了《星轨》的旋律。
颁奖典礼那天，主持人念到他们名字时，江熠突然在后台握住他的手。台下的掌声雷动，林漾看着对方眼里的光，突然想起高三那个冰粉摊，江熠把山楂片都夹给他的样子。
“我们赢了。”江熠的手心全是汗，声音却异常清晰。
林漾笑着点头，突然发现奖杯的底座映出两个交叠的影子，像高中那张被江熠藏在吉他弦上的照片。
毕业答辩那天，林漾的PPT最后一页放了张照片。
是青海观测时拍的，日全食的光晕里，江熠的侧脸模糊在金色的光里，像被太阳吻过的痕迹。
答辩委员会的老师突然笑了：“这位是？”
“我的合作伙伴。”林漾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也是……很重要的人。”
江熠坐在旁听席的第一排，眼里突然亮起细碎的光，像那年实验楼应急灯下的眼神，温柔得让人心颤。
毕业典礼结束后，他们在图书馆前的香樟树下站了很久。穿学士服的毕业生笑着跑过，抛向天空的学士帽在阳光下划出弧线，像无数颗短暂停留的流星。
“工作找好了吗？”江熠踢着脚下的石子，声音有点闷。
“嗯，国家天文台的研究员。”林漾看着他，“你呢？”
“留本校读博。”江熠抬头时，阳光穿过叶隙落在他脸上，“研究方向定了，天体物理。”
林漾突然笑了，想起高三报志愿那天，江熠说“以后可以一起去天文台”。原来有些承诺，真的会像星轨一样，沿着既定的方向延伸。
离开学校的前一天，林漾在宿舍整理行李。江熠突然抱着个纸箱闯进来，里面是从高二到现在的所有东西：褪色的围巾，没吃完的薄荷糖，天文台的门票，还有那本写着“宇宙很大，但我只看得见你”的《天体演化简史》。
“这些……”林漾的声音有点抖。
“想带走。”江熠把纸箱放在书架上，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还有这个。”
是颗用蓝色糖纸包着的薄荷糖，和初见时一模一样。
林漾接过时，指尖碰到对方的掌心，像被整个青春的夏天烫了一下。
“林漾，”江熠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毕业快乐，还有……我喜欢你，从高二那个蝉鸣的午后开始。”
窗外的悬铃木突然落下片叶子，落在翻开的《天体演化简史》上。林漾看着扉页上的字迹，突然想起所有碎片：暴雨中的红色背影，琴房里的吉他声，青海的日全食，创客大赛的奖杯……原来最好的时光，就是和你一起走过的每一步。
“江熠，”他抬头时，眼里突然蓄满了光，“我也是，从你把薄荷糖塞给我的那天起。”
阳光穿过窗户落在两人身上，像那年篮球场上的光影魔术。江熠伸手把林漾圈进怀里时，纸箱里的星星纸突然洒出来，在地板上拼出完整的星轨，像一首写了整个青春的诗。
后来的后来，他们真的一起去了很多地方。
挪威的极光下，江熠弹起改编版的《星轨》；智利的天文台里，林漾在观测日志上写下两个人的名字；甚至在回到高中母校的那天，他们坐在操场看台上，像从前那样分吃一支冰棍。
有次整理旧物时，林漾翻出那个装着五十二个星星的玻璃罐。江熠突然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肩上：“其实那些星星，都是我一个一个折的。”
林漾笑着转身，在他锁骨那颗小痣上轻轻吻了一下。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响亮，像回到了那个被篮球砸中的午后，红色球衣的少年递来薄荷糖，蓝色糖纸在阳光下晃眼，像一颗永远不会落幕的星辰。
“江熠，”他看着对方眼里的自己，突然想起天文台穹顶打开的那个夜晚，“你说的没错，我们会比天狼星更久。”
江熠的笑在那一刻漫开来，像东台山的日出，像青海的日全食，像所有被星光照亮的瞬间。
林漾突然明白，所谓永恒，从来不是宇宙的尺度，而是身边人的温度，是少年眼里的星辰，是跨越了整个青春的，未曾说出口的喜欢。
晚风穿过客厅的窗户，吹起摊在桌上的星图。
林漾靠在江熠肩上，看着那些交错的轨道，突然觉得最好的星轨，就是和你一起走过的，每一步平凡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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