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

新西兰麦肯齐盆地的星空有碎钻的质感。林漾在观测站的主控室核对数据时，江熠抱着台老式唱片机走进来，黑胶唱片转动的沙沙声里，混着《星轨》的旋律。

“张老师女儿寄来的。”江熠把唱针落在唱片上，唱片机的木质外壳泛着温润的光，“说是她爸当年求婚时用的。”

唱片机的喇叭里传出轻微的电流声，像极了射电望远镜捕捉到的宇宙背景辐射。林漾盯着屏幕上“漾熠”星的行星环数据，指尖在“行星密度异常”的标注旁画了个问号——这组数据显示，行星环中存在某种未知的高密度物质，像被刻意嵌入的星尘。

“周教授的团队明天到。”江熠递来杯热可可，杯壁上结着层细密的水珠，“他说要带个惊喜。”

林漾接过杯子时，窗外的夜空突然划过道流星。他想起去年在帕瑞纳，张老师临终前的视频里，她指着病房窗外的猎户座说：“星星会记得所有真心。”那时江熠握着他的手，掌心的汗濡湿了她留下的便签。

唱片机突然卡顿，《星轨》的旋律卡在某个音符上。江熠弯腰去调试时，林漾看见他后颈的疤痕——是在机场冲突中被碎玻璃划的，当时血珠滴在他们的结婚证上，晕开了红色封皮的一角。

“别碰。”林漾按住他的手，从医药箱里翻出疤痕贴，“医生说要贴满三个月。”

江熠的喉结动了动，突然把脸埋在他颈窝。唱片机的电流声里，林漾听见他闷闷的声音：“有时候觉得，我们像在宇宙里漂流的两块石头。”

远处的射电望远镜缓缓转动，在草地上投下巨大的阴影。林漾想起高二那个暴雨天，江熠把校服外套披在他肩上时，也是这样的姿势。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依然需要彼此的温度，才能抵御世界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