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熠”星的行星环数据在《科学》发表那天,林漾接到个陌生电话。对方自称是某科普杂志的记者,语气却带着审视:“有读者反映,你们用观测数据做私人纪念,是否违背科研伦理?”
林漾的手攥紧了听筒,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漾熠”星的命名证书上。证书的右下角,有国际天文联合会的钢印,也有他和江熠的签名,像枚永不褪色的印章。
“数据已全部公开。”林漾的声音平静得像观测站的夜,“命名符合国际规范。”
对方冷笑一声:“可你们的关系……是否影响了科学判断?”
电话被突然抢过,江熠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沙哑:“我们的论文通过了17位国际评审的盲审,如果你能找出数据瑕疵,欢迎发表质疑。”
挂掉电话时,林漾发现江熠的手在抖。他想起上周在学术论坛上,有人匿名发帖说“同性恋者不适合从事科研工作”,下面的跟帖里,有张被P过的照片——他们在挪威极光下的合影,被改成了两个模糊的黑影。
“别理他们。”林漾把热可可往他手里塞,杯壁的温度烫得人发颤,“张老师说过,星辰不会为杂音改变轨迹。”
江熠突然抱住他,下巴磕在发顶的力度带着隐忍的疼。唱片机里的《星轨》还在循环,某个瞬间林漾觉得,他们像两颗被潮汐锁定的行星,永远只能用同一面朝向彼此,也朝向那些不解的目光。
掩星
周明轩的团队在观测站住了三个月。离开那天,他把个牛皮笔记本交给林漾,封面写着“80年代天文观测记录”。
“我师弟的。”周明轩的指尖在“1983.4.15”的日期上顿了顿,“那天他们在紫金山天文台观测哈雷彗星,被人举报‘搞资产阶级自由化’,抓去劳改了三年。”
笔记本里夹着张黑白照片,两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站在望远镜前,笑得比镜头里的彗星还要亮。林漾突然想起江熠父亲的日记,里面有段话被圈了又圈:“真正的星光,从来不怕乌云。”
江熠妈妈在厨房煮饺子时,突然哼起段熟悉的旋律。林漾探头去看,发现她在给香樟苗浇水,嘴里的调子正是《星轨》的前奏。
“张老师教我的。”她把饺子往盘里盛,热气模糊了眼镜片,“她说这是你们俩的歌。”
观测站的警报突然响起,主控室的屏幕变成刺眼的红色——“漾熠”星的信号消失了。林漾扑到控制台前,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冷汗顺着额角滴在周明轩留下的笔记本上,晕开了照片里年轻人的笑脸。
“是掩星现象。”江熠突然按住他的手,指着屏幕上的星图,“月球刚好挡住了它的轨道。”
三分钟后,信号重新出现,行星环的密度数据比之前更清晰。林漾瘫在椅子上,看见江熠的指尖在“高密度物质”的标注旁,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像那年在创客大赛奖杯底座上刻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