彗尾

国内的科普协会发来邀请时，林漾正在整理张老师的星星信纸。最新的一封是她女儿写的：“妈妈的骨灰撒在了紫金山天文台的观测台上，她说那里的星星最亮。”

“去吗？”江熠把机票放在桌上，目的地是南京，“周教授说，紫金山要建个新的观测站，想以我们的名字命名。”

林漾的目光落在信纸上的紫金山照片，突然想起高二那个暴雨天，江熠在应急灯下给他看的谱纸。那时的《星轨》还带着青涩的停顿，却像道彗尾，在岁月里拖出了长长的光。

回国那天，南京的梧桐叶正黄。他们在紫金山天文台的旧址遇见位白发老人，对方盯着“漾熠观测站”的奠基石笑：“我认识你们的老师，她当年总说，有两个孩子会把星星研究透。”

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个铝制饭盒，里面装着些泛黄的手稿。“我师弟的，”他的手指在“1985.6.21”的日期上摩挲，“那天他们本想在这里求婚，却被抓了。”

手稿里夹着张未写完的乐谱，旋律和《星轨》有微妙的相似。林漾突然想起江熠父亲的日记里，夹着张同日期的电影票根，座位号是13和14。

“星星会记得的。”江熠把饭盒接过来，指尖触到老人掌心的茧，“所有真心。”

长庚

“漾熠”星的行星环最终被确认为白矮星残骸，这个发现让“双恒星系统行星环形成理论”被改写。国际天文联合会的颁奖礼在维也纳举行，林漾站在领奖台上时，突然看见台下的江熠举起个蓝色糖纸包，像高二那个被篮球砸中的午后。

“我想感谢个人。”林漾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开，翻译器把“爱人”两个字译成了“永恒的伙伴”，“他让我明白，宇宙中最动人的不是星辰，是守护星辰的人。”

江熠突然站起来，在全场的注视下走到台上。他没拿奖杯，只是把枚银质的星轨吊坠戴在林漾颈间——和当年在学术会议上递来的那枚一模一样，只是背面多了行小字：“长庚伴启明，永不相负”。

颁奖礼后的庆功宴上，周明轩喝醉了，抱着他们的奖杯哭：“老张，你看到了吗？他们做到了！”他的眼泪滴在奖杯底座的“永恒”二字上，像颗迟到的星子。

回到酒店时，林漾在江熠的西装口袋里发现张纸条。是江熠妈妈写的：“香樟苗开花了，像你们第一次在操场看的星星。”窗外的维也纳夜空，长庚星正亮得耀眼。

下山时，林漾在天文台的留言簿上看见行熟悉的字迹——是张老师的，写在十年前：“愿有一天，所有星辰都能自由闪耀。”下面画着颗小小的薄荷糖，蓝色的糖纸在阳光下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