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的阴影里,江离攥紧药瓶,指腹硌在棱角上生疼。陈默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皮鞋踩过积水的“嗒嗒”声,像敲在紧绷的神经上。
“江先生?”陈默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笑意,“找到苏晚的东西了吗?我刚在赵先生的书房,发现了些有趣的事。”
江离贴着门缝往外看,陈默站在走廊中央,白大褂下摆沾着泥点,左手背有道新鲜的划痕,正往下渗血。他手里的半枚指甲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断面和江离口袋里的那半枚严丝合缝。
化妆间的镜子突然蒙上白雾,江离转头时,镜中已换了景象:苏晚穿着《哈姆雷特》的戏服,倒在舞台侧幕,嘴角溢出黑血,而陈默正蹲在她身边,往注射器里抽着透明液体。
“别看。”镜外的陈默突然推门,江离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道具架。面具、假发、戏服散落一地,其中顶黑色礼帽滚到陈默脚边——帽檐内侧绣着个“7”字。
“第七场演出,第七个观众。”陈默弯腰拾起礼帽,轻轻掸去灰尘,“苏晚总说,每个戴这顶帽子的人,都会成为她的‘哈姆雷特’。”
江离的目光扫过陈默的手腕,枫叶形疤痕在灯光下异常清晰。他突然想起病历单背面的字迹:“患者常提及‘第七重人格’,自称看见镜中有人模仿自己。”
“你给她灌了药?”江离摸向口袋里的手机,却摸了个空——手机不知何时滑落在地,屏幕碎成蛛网,正映出头顶的吊灯,灯影里,苏晚的脸一闪而过。
陈默没回答,只是将半枚指甲抛向江离:“拼起来看看。”
两枚指甲合在一起的瞬间,化妆台的抽屉“啪”地弹开,里面露出本演出日志,最新一页写着:“第七个观众戴黑帽,左手有疤,和医生一样。”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
江离突然注意到,陈默的白大褂袖口沾着点暗红色粉末,和铁盒里绒布上的痕迹完全一致。他猛地想起赵宏别墅的火灾现场——消防报告里提到,现场有未燃尽的朱砂残留。
“苏晚不是死于火灾。”江离后退半步,后背抵住冰冷的镜面,“是你杀了她,再伪造的现场。”
陈默笑了,抬手推了推眼镜:“你见过会自己换药的影子吗?”他指向镜子,镜中的江离正举着药瓶往嘴里倒,而现实中的江离,手指根本没动。
更诡异的是,镜中陈默的手腕上,没有疤痕。
走廊的钟又响了,这次只敲了六下。陈默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半瓶透明液体:“苏晚总说,影子会代替人活在镜子里。你看,现在轮到你了。”
江离抓起地上的铁盒砸过去,陈默侧身躲开,玻璃瓶摔在墙上,液体溅到镜子上,瞬间冒出白烟。镜中的影像开始扭曲,苏晚的脸和江离的脸重叠在一起,最后变成陈默的模样,对着镜外冷笑。
混乱中,江离摸到块尖锐的玻璃碎片——是手机屏幕的残骸。他攥紧碎片冲向陈默,却在触到对方白大褂的瞬间顿住了——衣料下,是坚硬的金属轮廓,像藏着把刀。
而此时,镜子里的“陈默”正举起刀,刀尖对准镜外江离的心脏。
“第七个观众,该谢幕了。”镜内外的声音同时响起,重叠成嘶哑的回音。
江离低头,看见玻璃碎片映出自己的手腕——不知何时,多了块枫叶形的红痕,像刚烫上去的。而口袋里的半把钥匙,正随着心跳轻轻颤动,仿佛在呼应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