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廊的钥匙插进锁孔时,江离听见金属摩擦的轻响,像七年前林深给道具剑上油的声音。展厅正中央挂着块空白画布,画框边缘的枫叶雕刻与胸针严丝合缝,角落的电子屏循环播放着童年录像:四个孩子蹲在剧院后台,用蜡笔在墙上画下歪扭的“8”——那是他们约定第八年要在这里办画展的记号。
苏晚突然指着画布背面,有行淡到几乎看不见的铅笔字:“用槐花汁调颜料,能显影。”江离想起陶瓶里残留的花汁,蘸着涂上去的瞬间,空白处慢慢浮现出林深的笔迹:“赵宏的账本藏在画展海报的夹层里,他总以为最显眼的地方最安全。”
画廊门口的快递箱突然晃动了一下,寄件人地址是疗养院档案室。拆开后掉出本旧相册,最后一页贴着张剪报,是七年前的剧院火灾报道,配图里的消防队员袖口露出半枚枫叶胸针。苏辰突然想起拆通风管道时,工人说管道内壁有烧焦的布料残留,颜色与林深那件戏服完全一致。
“他当年从火场跑出来了。”苏晚的相机对准剪报,放大后看见消防队员的耳后有颗痣,与林深左耳后的位置分毫不差。江离摸着新胸针背面的刻痕,突然发现“8”字的尾勾里藏着串日期,正是今天——画廊开业的日子。
档案室的电话突然响起,是疗养院的护工:“赵宏今早转走了最后一笔钱,监控拍到他往剧院废墟去了。”苏辰抓起道具剑往门外跑,剑鞘撞到门框的瞬间,弹出张折叠的地图,标记着废墟下的秘密通道,入口就在老槐树的树洞里。
树洞深处的暗门被推开时,赵宏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你们以为林深还活着?他当年在通风管道里就没出来。”话音未落,头顶突然落下片槐花瓣,江离抬头看见通风口的格栅后,站着个戴礼帽的身影,帽檐压得很低,手里转着枚枫叶胸针。
“降压药里的槐花蜜,是我换成了真正的过敏药。”赵宏的声音发颤,“但他早就在药瓶底刻了记号,你们找到的账本,是他故意留的线索。”暗门突然被从外面锁死,通风口传来林深的声音,比录音里更清晰:“赵宏,你忘了第八年的约定?我们说过要在这里对质。”
苏晚的相机闪光灯突然亮起,照亮了赵宏背后的墙壁——那是幅未完成的壁画,画着四个成年人站在重建的剧院前,每个人胸前都别着枫叶胸针。江离发现壁画右下角的签名是林深,墨迹还带着淡淡的槐花香,像刚画完不久。
树洞里的槐花突然簌簌落下,在地面堆出个小小的“8”。苏辰捡起片花瓣,背面写着行小字:“去看画展的最后一幅画。”当所有人冲进画廊时,空白画布上已经多了幅新画:穿消防服的男人站在花雨里,正往奠基石下埋什么东西,画框上别着枚新的胸针,刻着“第九年”。
江离的礼帽被风吹到画前,帽檐的“7”与画里的“8”重叠在一起。远处传来重建剧院的打桩声,震得地面微微发颤,像有人在时光的另一端,正把第八年的约定,敲成第九年的地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