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地上的拳风刚歇,六耳猕猴还攥着那瓶药,指节因为用力泛白。敖烈站在市集口,手里的缰绳都忘了牵;天蓬叼着的野果掉在地上,嘴里还嘟囔着“没看错吧”;卷帘望着孙悟空的背影,想起自己被接纳时的暖;杨戬的哮天犬蹭了蹭主人的手,像是在替他表达松快;哪吒把火尖枪往身后藏了藏,耳尖悄悄红了;月虹捂着嘴,眼里亮闪闪的——没人说话,却都看懂了这无声的默契。
孙悟空看着六耳猕猴眼里的犹豫,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这一握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跟俺走行不行?带你回家。”
六耳猕猴浑身一震,像被烫到似的想抽手,却被握得更稳了些。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刚才切磋时还响。
“回花果山。”孙悟空补充道,金瞳里映着南瞻部洲的夕阳,“那里有桃树,有猴子猴孙,有能晒太阳的石头,还有……能让你住的地方。”
六耳猕猴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我们……什么关系?”他怕这是梦,怕对方只是一时兴起——他听了太多“异类”“妖怪”的骂名,早就不敢信“家人”这种词。
“是家人。”孙悟空说得干脆,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你想要什么关系?朋友?还是兄弟?”
他顿了顿,想起刚才六耳躲闪的眼神,又补了句:“在花果山,没有‘异类’这说法。能喘气的,能坐在一起吃桃的,都是自家人。”
六耳猕猴的喉结动了动,突然看见孙悟空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金箍棒磨出来的,和自己掌心的茧很像。他善聆音的神通此刻听得格外清楚:孙悟空心里没有半分嫌弃,只有“这小子手怎么这么凉”的念头。
“我……”他想说“我是六耳猕猴”,想说“他们会怕我”,却被孙悟空打断。
“别想了。”孙悟空拉着他往市集外走,“先去买两身像样的衣裳,花果山的猴子虽不讲究,但新家人上门,总不能穿得太寒酸。”
天蓬第一个反应过来,冲上去搂住两人的肩:“买衣裳算什么!俺请你们吃南瞻部洲最有名的糖糕!管够!”
哪吒踢了踢路边的石子,闷声道:“我去买两串糖葫芦,甜的。”
敖烈笑着摇头:“我去牵马,咱们慢慢走,正好看看这洲的风景。”
卷帘默默跟在后面,手里还攥着刚才买的油纸——里面包着刚出炉的烧饼,是给六耳猕猴准备的。
杨戬看着这热闹的队伍,对哮天犬说:“走了,去前面看看有没有客栈,今晚住下来,明天再赶路。”
六耳猕猴被夹在人群里,手里还被塞了串糖葫芦,甜意从舌尖漫到心里。他悄悄抬眼,看见孙悟空的背影在夕阳里格外稳,像座永远不会倒的山。
“哥。”他突然小声喊了一句。
孙悟空脚步顿了顿,随即回头,笑得露出尖牙:“哎。”
南瞻部洲的风带着糖糕的甜香,把“家人”两个字吹得很远。六耳猕猴攥紧了手里的糖葫芦,第一次觉得:原来有地方可去,有人可依,是这么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