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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市政厅听证会现场挤满了人，雨晴缩在最后一排，手指紧紧攥着背包带。背包里装着韩知城的怀表、药品检测报告复印件和《永恒之雨》的乐谱。林教授坐在前排专业人士区域，不时回头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第47号议程，城西别墅区开发项目。"主席台上，一个秃顶男人敲了敲木槌，"申请人金氏地产集团代表发言。"
雨晴屏住呼吸。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走上发言台——正是那天和郑毅一起的"金先生"。他投影出一组别墅照片，声称建筑"年久失修""无历史价值"，计划拆除后建造高端度假村。
"我们有权威历史学家出具的评估报告。"金先生自信满满地展示一份文件，"证明该别墅与任何重要历史事件无关，建筑风格也无特殊之处。"
林教授突然举手："主席先生，我对这份报告的客观性表示质疑。"
秃顶主席皱眉："林教授，您有相关证据吗？"
雨晴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林教授站起来："我请求允许一位艺术系学生展示她的研究成果。沈雨晴同学？"
全场目光刷地转向雨晴。她双腿发软，强迫自己站起来走到前面。金先生眯起眼睛，显然认出了她。
"这、这栋别墅是1920年代折衷主义建筑的典范。"雨晴的声音起初发抖，但想到韩知城，她逐渐坚定，"特别是内部装饰，融合了朝鲜传统和西方艺术元素..."
金先生不耐烦地打断："艺术学生的个人观点不能作为历史评估依据。"
雨晴深吸一口气，从背包取出怀表："这是别墅原主人的遗物，内有照片证明归属。"她打开表盖，展示韩知城的照片，"韩知城，李氏集团独子，1925年去世。我有理由相信他的死因可疑，与金氏家族有关。"
会场一片哗然。金先生脸色铁青："荒谬！这是对我家族的诽谤！"
主席猛敲木槌："秩序！沈同学，你有确凿证据吗？"
雨晴犹豫了。药品检测报告只是碎片，无法构成完整证据链。她刚要开口，会议室大门突然被推开。
"她有证据。"郑毅大步走进来，手里举着一个文件袋，"金氏集团1925年的内部备忘录，详细记录了在药品中掺假和掩盖真相的计划。"他直视金先生，"包括谋杀韩知城的指令。"
雨晴震惊得说不出话。郑毅背叛了他的"盟友"？
金先生猛地站起来："这是伪造的！"
"司法鉴定可以证明真伪。"郑毅冷静地说，将文件递给主席，"我作为金氏集团前员工，良心无法继续忍受这种掩盖。"
接下来的混乱像一场梦。主席宣布休会，要求进一步调查。记者围住郑毅和金先生，林教授则拉着雨晴迅速离开。
"郑毅为什么突然..."雨晴困惑地问。
林教授摇头："不重要。关键是争取到了时间。但金氏不会轻易放弃，他们一定会加快拆除进度。"
雨晴的手机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听证会表现不错。但别墅明天就会开始拆除前准备。你想救你的鬼魂男友？今晚12点，别墅见。单独来。——郑毅"
雨晴的手指冰凉。这是个陷阱吗？郑毅的突然转变太过可疑。但如果没有其他选择...
"教授，我必须今晚回别墅一趟。"她决定不透露细节。
林教授锐利地看了她一眼："小心郑毅。他的祖父是当年负责韩知城尸检的医生。"
这个信息像闪电击中雨晴。郑毅的家族也牵涉其中？整件事比想象的更复杂。
...
雨晴提前两小时到达别墅，想先和韩知城商量。推开大门，她立刻感到不对劲——别墅内异常寒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静电感。
"韩知城？"她的呼唤在空荡的大厅回荡。
没有回应。雨晴检查了所有常去的地方，都不见那个半透明的身影。恐惧像冰冷的手攥住她的心脏。难道金氏已经采取了什么行动？
地下音乐室！雨晴冲向厨房后的小门。楼梯比上次更加阴暗潮湿，仿佛有实质的黑暗从墙壁渗出。她打开手机闪光灯，小心翼翼地走下去。
音乐室里，韩知城跪在钢琴前，身体忽明忽暗，像接触不良的灯泡。他的轮廓扭曲变形，时而拉长时而压缩，仿佛正承受巨大痛苦。
"韩知城！"雨晴冲过去，本能地想扶住他，却扑了个空——这次她的手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连以往的微弱触感都没有了。
他缓缓抬头，眼睛不再是平常的深褐色，而是一种诡异的灰白色。"雨...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不该...来..."
"发生了什么？"雨晴声音发抖。
"他们...开始了..."韩知城痛苦地蜷缩起来，"在别墅周围...埋了东西...限制我的力量..."
雨晴想起金先生那天拿的奇怪仪器。他们真的找到了禁锢灵魂的方法？
"郑毅说今晚要来见我，他说——"
"不！"韩知城突然剧烈闪烁，声音变得清晰，"郑毅不能信任！他祖父...是帮凶...修改了尸检报告..."
雨晴倒吸一口气。所有线索突然连接起来——郑毅接近她从一开始就是计划好的，为了找到韩知城和那份证据！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她坚定地说，"趁你还能移动。"
韩知城苦笑："我试过了...最远只能到花园边缘..."他艰难地指向钢琴，"《永恒之雨》...乐谱...带着它..."
雨晴迅速收好乐谱，突然注意到钢琴下方有个暗格。她拉开它，发现里面是一本皮面日记和几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年轻的韩知城和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站在一起，背后是别墅花园。医生手里拿着一个注射器。
"这是..."
"林教授的祖父。"韩知城的声音越来越弱，"唯一...相信我的...人..."
日记里详细记录了韩知城的症状和治疗过程，最后一页写着："体温实际应不足40度，却被记录为41.5度。明显他杀。证据藏在音乐室地板下。愿这孩子安息。"
雨晴立刻检查地板，发现一块松动的木板。下面是个小金属盒，里面是一份完整的药品检测报告和韩知城手写的指控信。
"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雨晴小心地收好证据，"我们得立刻去找林教授。"
韩知城却摇头："太晚了...对我来说..."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雨晴...你必须独自离开..."
"绝不！"雨晴声音哽咽，"一定有办法..."
韩知城艰难地飘到她面前，最后一次尝试触碰她的脸——这次，他的手指居然短暂地实体化了，冰凉但真实地擦过她的泪水。"谢谢你...让我不再孤独..."
楼上突然传来脚步声。韩知城的表情瞬间警觉："他来了！从后门走！"
雨晴摇头："我不会丢下你！"
"听着，"韩知城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古籍上说的艺术重生...需要两个条件：未了心愿和真爱表达。"他快速说道，"我的心愿是真相大白...而爱..."他凝视着她，"你知道的。"
脚步声接近地下室入口。韩知城猛地推了雨晴一把——这次他的手臂完全实体化，力量大得惊人。"走！证据比我的存在更重要！"
雨晴踉跄着退向另一条隐蔽的通道，那是韩知城刚刚指给她的。最后一眼，她看到韩知城的身影化作一团白光，冲向楼梯方向。接着是一声巨响和郑毅的惊叫。
通道又窄又暗，雨晴几乎是爬着前进。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但怀里的证据被她护得严严实实。不知过了多久，她看到前方一丝光亮——通道通向花园深处的灌木丛。
雨晴跌跌撞撞地跑向铁门，却听到身后有人追赶。她回头一看，郑毅满脸是血，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金属装置，正疯狂地追来。
"站住！"他怒吼，"你以为那些纸片能改变什么？一百年过去了！"
雨晴拼命跑着，肺部火辣辣地疼。就在郑毅即将抓住她的瞬间，一道刺目的车灯照来——林教授的车一个急刹停在门口。
"上车！"教授推开车门。
雨晴跳上车，林教授立刻踩下油门。后视镜里，郑毅愤怒地将金属装置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韩知城...他还在里面..."雨晴抽泣着说。
林教授面色凝重："先确保证据安全。然后...我们再想办法救他。"
雨晴低头看着怀里的文件——韩知城用最后力量保护的东西。她想起他说的话："艺术重生需要未了心愿和真爱表达。"真相即将大白，那是他的心愿。而爱...
她擦干眼泪，做出了决定。无论用什么方法，她都要让韩知城知道那份爱有多真实。
...
第二天清晨，雨晴和林教授带着证据来到《城南日报》总部。主编是林教授的老友，在看完资料后，立即决定做专题报道。
中午时分，消息像野火般传开——百年悬案告破，金氏家族祖先谋杀证据确凿。社交媒体上，#韩知城#的名字登上热搜，人们震惊于这个被历史遗忘的年轻人遭遇的不公。
与此同时，另一条消息也让雨晴震惊——金氏集团连夜撤回了拆除申请，别墅暂时安全了。但郑毅和金先生下落不明，警方已发出通缉令。
"为什么突然撤回申请？"雨晴疑惑地问林教授。
教授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也许...他们害怕别墅被拆除后，某些被禁锢的东西会获得自由？"
雨晴立刻明白了她的暗示。如果别墅是束缚韩知城的地方，那么摧毁它可能反而会释放他——金氏害怕的正是韩知城的"报复"。
她必须立刻回别墅确认韩知城的情况。但当她赶到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心碎——别墅周围拉起了警戒线，几个工人正在安装某种设备。
"奉上级命令，暂时封锁现场。"一个保安拦住她，"无关人员不得入内。"
雨晴焦急地解释："我和林教授是历史调查组的！"
"没有林教授的陪同，谁都不能进。"保安态度坚决。
雨晴退后几步，看向别墅窗口。往常韩知城总在那里目送她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她。
她掏出手机拨打林教授的号码，却直接转入语音信箱。奇怪，教授从不关机。
天色渐暗，雨晴决定先回学校从长计议。刚走到校门口，她就被几个同学围住。
"听说你一直在和鬼魂约会？"一个女生讥笑道，"郑毅学长说的是真的啊？"
"他还说你偷了历史系的文物。"另一个男生补充，"学校正在调查。"
雨晴这才明白郑毅的"报复"已经开始。她推开人群跑向宿舍，却发现门上贴着"搜查令"。宿舍管理员冷漠地告诉她，有人举报她藏匿学校财产，房间已被搜查。
"他们拿走了什么？"雨晴颤抖着问。
"一些旧纸张和一个小盒子。"管理员耸耸肩，"反正看起来也不值钱。"
怀表和乐谱！雨晴如坠冰窟。郑毅一定趁乱潜入学校，利用关系栽赃她。没有那些物证，她甚至无法证明韩知城的存在。
她漫无目的地在校园游荡，最终来到艺术系大楼。深夜的画室空无一人，雨晴坐在自己的画板前，泪水终于决堤。所有努力似乎都白费了——证据虽然公开，但韩知城下落不明；物证被夺走；而她自己的声誉也毁了。
"韩知城..."她轻声呼唤，明知不会有回应。
画板上还钉着《永恒之雨》的草图——半透明的韩知城站在雨中，伸手触碰雨滴。雨晴拿起画笔，开始疯狂地完善细节，仿佛通过绘画能重新连接那个消失的灵魂。
不知画了多久，她疲惫地趴在画板上睡着了。梦中，她听到钢琴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弹奏的正是《永恒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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