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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雨晴在画室醒来，脖颈因趴着睡而僵硬。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影子，画板上的《永恒之雨》已经完成——韩知城的形象栩栩如生，几乎要从画中走出来。她伸手触碰画面，颜料早已干透。
手机显示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林教授。雨晴立刻回拨，却依然是语音信箱。一种不安感爬上她的脊背。教授从不这样失联。
校园广播突然响起："艺术系沈雨晴同学，请立即到教务处报到。重复，艺术系沈雨晴同学..."
雨晴的心沉了下去。郑毅的污蔑见效了。她快速收拾画作，决定先去别墅看看情况再应对学校的传唤。
校门口，几个学生对她指指点点。有人甚至举起手机偷拍。雨晴低头加快脚步，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雨晴！这边！"
林教授的助手小李躲在一棵大树后向她招手。雨晴跑过去，小李立刻塞给她一个信封。
"教授让我给你的。她被学校临时派去外地参加研讨会，今早的飞机。"小李紧张地环顾四周，"她说别墅今晚就要开始拆除了，金氏集团拿到了特别许可。"
雨晴的手指颤抖着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别墅平面图，某个房间被红笔圈出，旁边写着"墙壁夹层—证据"几个字，还有一把小钥匙。
"教授还说，"小李压低声音，"让你别去教务处。郑毅的父亲是校董，他们已经准备好开除你的文件了。"
雨晴攥紧钥匙。开除学籍现在是最不重要的。"谢谢，告诉教授...我会处理好。"
小李犹豫了一下："还有件事。教授让我转告你，古籍上说的'艺术重生'不一定需要牺牲生命。重点在于'创造'而非'毁灭'。"
雨晴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但没时间细想。她道别小李，直奔别墅。
...
别墅周围比昨天多了更多设备和工人，但奇怪的是，没人真正在工作。他们只是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待什么。雨晴绕到后花园的隐蔽入口——韩知城曾指给她看的一条密道。
密道阴暗潮湿，散发着霉味。雨晴打开手机照明，沿着狭窄的通道前进。通道尽头是一扇小木门，推开后她发现自己来到了地下音乐室。
"韩知城？"她轻声呼唤。
没有回应。音乐室比她上次来时更加凌乱，钢琴盖被粗暴地撬开，乐谱散落一地。雨晴捡起几张，认出是《永恒之雨》的部分手稿。金氏的人显然来搜查过。
根据林教授的提示，雨晴检查了东侧墙壁。敲击几下后，她发现某块木板声音空洞。用钥匙撬开它，里面是个隐藏的夹层，放着一个金属盒。
盒子里是一叠发黄的文件：韩知城的死亡证明原件（上面明确标注"疑似中毒"）、金氏商会与李氏医院的秘密合同、以及最令人震惊的——韩知城父亲临终前写的忏悔信，承认自己默许了金氏对儿子的谋杀，以换取商业利益。
"天啊..."雨晴捂住嘴。这些文件足以彻底洗刷韩知城的冤屈，证明金氏家族的罪行延续至今。
但韩知城在哪里？没有他，这些证据又有什么意义？
雨晴决定去别墅每个角落寻找。一楼没有，二楼也没有。当她推开三楼一间从未进过的卧室门时，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
韩知城蜷缩在房间角落，身体几乎完全透明，像一团即将消散的雾气。房间里到处是奇怪的符号——刻在墙上、地板上，甚至天花板上，散发着微弱的蓝光。
"韩知城！"雨晴冲过去，本能地想抱住他，却扑了个空。
他缓缓抬头，眼睛几乎失去了所有颜色，只剩下淡淡的灰。"你...不该来..."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们...加强了禁锢..."
雨晴注意到房间窗户上贴满了奇怪的金属片，上面刻着与地面相同的符号。这些就是金氏集团安装的"设备"——某种禁锢灵体的装置。
"我找到证据了！"她急切地展示金属盒里的文件，"你父亲的忏悔信、死亡证明...所有真相都在这里！我们可以阻止拆除！"
韩知城微微摇头："太迟了...午夜就开始...我的力量...几乎没了..."
雨晴这才注意到，窗外太阳已经西沉，给房间镀上一层血色。距离午夜只有不到六小时了。
"一定有办法！"她翻出手机，"我这就联系媒体—"
"雨晴。"韩知城突然打断她，声音变得清晰了些，"在消失前...我有话要说。"
他艰难地飘到窗前，月光穿过他几乎透明的身体，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光影。"古籍记载...若有活人愿以生命为代价...可助鬼魂转世。"他转身面对雨晴，"但我拒绝这种方法。"
雨晴睁大眼睛。牺牲生命？这就是林教授警告的？
"我宁愿永远困在这里，"韩知城继续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也不愿用你的哪怕一分钟来交换。"
雨晴的眼泪夺眶而出。"可是...如果没有其他方法..."
"还记得《永恒之雨》吗？"韩知城突然问，"那首未完成的曲子...我们完成它吧。就在今晚。"
雨晴擦干眼泪，点点头。她跑回音乐室取来乐谱和一台便携式键盘——上次带来的，为了记录灵感。
他们在三楼卧室安顿下来。韩知城虽然虚弱，但谈起音乐时眼中仍有光彩。他指导雨晴完善曲子的结构，加入现代元素，而雨晴则负责记录和试奏。
随着音乐渐渐成形，奇迹发生了——韩知城的身体开始恢复一些实感，房间里的符号光芒也减弱了些。当他们完成最后一个乐章时，韩知城甚至短暂地实体化了手指，在键盘上弹奏了几个音符。
"音乐...削弱了禁锢。"他惊讶地说。
雨晴想起林教授的留言："古籍上说的'艺术重生'不一定需要牺牲生命。重点在于'创造'而非'毁灭'。"她突然明白了。
"不是要牺牲生命！"她激动地说，"是要通过创造艺术来赋予你'新生'！《永恒之雨》就是关键！"
韩知城若有所思："音乐是我的未了心愿...而你的爱..."他看向雨晴，眼中满是柔情，"就是表达。"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在绝望中看到了一丝曙光。他们继续完善曲子，雨晴甚至用手机录下了demo版本。
当时钟指向11点时，别墅外突然传来引擎声。雨晴从窗口看到几辆工程车驶入院落，工人们开始组装大型设备。
"他们提前了！"雨晴惊慌地说。
韩知城却异常平静。"雨晴，时间不多了。"他指向金属盒，"带着证据离开。找林教授，曝光真相。"
"我不走！"雨晴固执地摇头，"我们可以一起完成《永恒之雨》，它能救你！"
韩知城苦笑："也许...但不是今晚。"他飘近雨晴，最后一次尝试触碰她的脸——这次成功了，半透明的手指轻轻擦过她的泪水，冰凉却真实。"有些爱...不需要永恒。一瞬间就足够。"
雨晴抓住他的手——真的抓住了，不再是穿过空气。"对我来说不够。"她哽咽着说，"我要你看到春天，听到鸟鸣，触摸真实的世界...我要你活着。"
韩知城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他低头，额头轻轻抵住雨晴的。"如果真有来世..."他的声音轻如耳语，"我希望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你。"
楼下传来破门声。雨晴紧紧"抱"住韩知城——其实只是一团冰凉的空气，但她发誓感受到了心跳。
"我不会放弃。"她坚定地说，"完成《永恒之雨》，在毕业展上演奏它。你会来的，对吗？"
韩知城没有回答。他的身体开始发光，越来越亮，几乎刺痛雨晴的眼睛。"快走！后楼梯！"他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记住...艺术是超越生死的力量！"
雨晴抓起乐谱和证据，最后看了一眼被光芒包围的韩知城，然后冲向门口。就在她踏出房间的瞬间，整栋别墅剧烈震动，所有窗户同时爆裂！
她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梯，身后传来工人们的惊叫声。某种强大的能量波从别墅中心扩散开来，扫过整个院落。雨晴被冲击波掀翻在地，乐谱散落一地。
当她艰难爬起时，别墅已经恢复了平静，但奇怪的是——所有工程机械同时熄火，工人们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雨晴回头看向三楼窗户。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一轮血月悬挂在夜空中，投下诡异的光芒。
她捡起乐谱，带着证据从小路逃离。身后，别墅沉默地矗立在月光下，像一个巨大的墓碑。
...
雨晴直接去了林教授家。教授果然在家等待，似乎早已预料到一切。她仔细查看了证据，立即联系了几位记者朋友。
"这些足够掀起一场风暴了。"林教授严肃地说，"但金氏家族势力庞大，我们需要策略。"
雨晴却只关心一件事："韩知城...他还在别墅里吗？"
林教授的表情复杂。"我不确定。但音乐室的符号被破坏了吗？"
雨晴回想那满屋子的奇怪符号。"没有，只是三楼卧室的..."
"那么他可能只是暂时被削弱，而非消失。"林教授思索道，"关键是完成《永恒之雨》并在公开场合演奏。古籍特别强调'公众见证'的重要性。"
雨晴立刻拿出完成的乐谱。"我们今晚完成了它。但还缺正式演奏..."
"毕业展。"林教授果断地说，"我会确保你的作品入选。现在，你需要休息。"
雨晴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疲惫。她的衣服沾满灰尘，手臂上有几处擦伤，眼睛因哭泣而红肿。林教授带她到客房，递给她一杯热茶。
"他会回来的。"教授轻声说，"真正的艺术能唤醒最沉睡的灵魂。"
雨晴点点头，却无法抑制胸口的疼痛。她想起韩知城最后的光芒，那句未完成的承诺，以及那个冰冷却刻骨铭心的"拥抱"。
躺在床上，她突然发起了高烧。梦境支离破碎——韩知城站在雨中向她伸手，她却总是差一点够不到；别墅在火焰中倒塌，而《永恒之雨》的旋律在废墟上回荡；郑毅和金先生站在远处冷笑，手里拿着那个奇怪的金属装置...
半夜，雨晴在剧痛中醒来，发现自己浑身滚烫。她试图呼叫林教授，却发不出声音。就在意识即将消散时，她感到一阵熟悉的凉意拂过额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在为她降温。
"韩...知城？"她艰难地呼唤。
没有回答，但凉意持续着，温柔地缓解她的高热。雨晴闭上眼睛，任由那无形的抚慰带她进入梦乡。在梦的边界，她确信自己听到了钢琴声，弹奏的正是《永恒之雨》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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