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胥也在一旁抹着眼泪：“夜华，就听你父亲的吧，妈只求一家人能平安在一起，别的什么都不图了......”
夜华站在牢房中间，听着家人的催促，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他不是没想过公布身份，可他怕。
他怕众人知道，父神幼子竟投胎到谋逆的央错府，成了逆臣之子，这简直是给背后的根脚蒙羞。
他怕救出家人后，他们不知足，又会生出更多野心，像当年算计他的身份一样，再用他的名头谋夺更多利益。
他更怕，怕自己真的用那层身份救出央错，会看到墨渊失望的眼神，他很清楚，四万年前，他的家人差点害死墨渊，而他这个做弟弟的，却要去救哥哥的仇人......
一边是生养自己、不断逼迫的家人，一边是血脉相连、曾被家人伤害的哥哥。
夜华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却始终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他到底该怎么办？
牢房里的催促还在继续，夜华却觉得浑身发冷，仿佛坠入了无边的深渊，看不到一点光亮。
央错见夜华迟迟不松口，火气更盛，隔着铁栏狠狠捶了一下，声音里满是刻薄：“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良心，我养了你一万多年，供你吃穿，教你修炼，就算养条狗，见了我还会摇尾巴，你倒好，连救我出去都不肯！”
这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扎进夜华心里。
他本就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积压多年的委屈、疑惑与愤怒，全都涌了上来。
他上前一步，目光死死盯着央错，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却字字清晰：“养我？你是把我当成有用的工具在养吧！”
“你们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等我学有所成，你们就发动宫变，到时候再把我的身世抛出来，堵住天下人的嘴，让爷爷或者你自己当天帝，我这个工具没用了，甚至会成为你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不过是你们谋权夺利的棋子，从来都不是儿子！”
“现在你们进了大牢，藏着我的身份没用了，就想让我公布身份救你们出去，你们从头到尾都在算计我，哪里有半分父子情分？”
夜华的话像惊雷，在牢房里炸开。
央错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原来夜华全都知道。
旁边的两个叔叔也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夜华的眼睛。
牢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乐胥的抽泣声不受控制地响起。
她捂着脸，肩膀不停颤抖。
夜华看着乐胥的模样，心中的怒火渐渐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
他垂下头颅，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
“我不会公布身份救你们出去。爷爷的罪已经定了，是跳诛仙台，坠入畜生道，谁也改不了，你们参与谋逆，能保住性命，已经是陛下开恩。”
“但我也不会不管你们。”他抬起头，目光扫过牢房里的三人，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会在外面打点，让牢里的人多照拂些，给你们送些干净的被褥和温热的饭菜，不让你们受太多苦。至于出去......你们就别再想了。”
央错愣了愣，随即又想发火，却被夜华冰冷的眼神制止。
夜华没再看他们，转身就走。
他的背影挺得笔直，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落寞。
走出天牢时，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夜华抬手挡了挡，眼底的湿意终究还是没忍住，滑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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