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味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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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洛蒂在时代峰峻总部担任四代练习生生活助理这件事，早在公司上下传得沸沸扬扬。

从人事部到练习生宿舍，从录音棚到舞蹈教室，连保洁阿姨都在茶水间里绘声绘色地讨论“那位从英国来的小公主”。

时代少年团虽然早就把“艾洛蒂”三个字听出了茧，却始终缘悭一面。于是，这个带着薰衣草香气的名字，在他们心里被描摹成了童话书里的插图——既梦幻又遥远。

八月末的重庆热得像一口蒸屉，空调风呼呼卷着白噪音。

艾洛蒂正趴在二楼小厅的榻榻米上给四代崽崽们熨演出服，手机忽然“叮”地跳出一条语音——李飞标志性的烟嗓带着不容拒绝的干脆。

李飞“艾洛蒂，去二楼声乐室找马嘉祺，把四代下周要用的demo U盘拿回来。”

她指尖一顿，熨斗在衬衫领口留下一小片温热的水汽。

马嘉祺？

她只在出道战纪录片里见过那双温柔却疏离的眼睛，真人该是什么模样？艾洛蒂把熨斗立好，捋了捋耳边碎发，拎起帆布包就往外冲，连鞋跟都没来得及拔上。

二楼走廊长得仿佛没有尽头。艾洛蒂踮着脚尖一路小跑，百褶裙的荷叶边在脚踝边翻飞。

她拐过舞蹈室，玻璃门里映出自己微微发红的脸——一半是跑出来的，一半是因为即将见到“二代顶流”的紧张。她攥紧包带，小声给自己打气。

艾洛蒂“加油艾洛蒂……”

话音未落，拐角处突然有人影一晃。

那是个高个子的男生，黑T恤牛仔裤，鸭舌帽压得低低的，只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线。阳光从走廊尽头的落地窗斜斜切进来，给他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

艾洛蒂呼吸一滞，心脏像被蜂蜜黏住——那个人会不会认识马嘉祺呢。

她鼓了鼓腮帮，三步并作两步蹦到对方面前，仰起脸，声音软得像草莓奶油。

艾洛蒂“请问——您认识马嘉祺吗？”

尾音带着一点点英语口音，卷得人心痒。

刘耀文原本正低头划手机，闻声抬头，帽檐下的瞳孔微微放大。

眼前的女孩不过到他胸口，皮肤奶白，睫毛长得能投下一小撮阴影，最惹眼的是那双蓝得过分的眼珠——像把一整片爱琴海都装了进去。

他喉结滚了滚，一句“我就是马嘉祺”差点脱口而出，好在理智及时刹车。

刘耀文“你…找马哥？”

艾洛蒂连忙点头，发梢上的樱桃发夹跟着一晃一晃。

她想起张函瑞千叮咛万嘱咐的“别对别人行礼”，赶紧把差点行出的宫廷屈膝礼改成九十度鞠躬。

艾洛蒂“你好！我是艾洛蒂，四代的生活助理！”

帆布包随着动作“啪”地拍到膝盖，疼得她倒抽一口气，却还要维持微笑，嘴角弧度僵成了小括号。

刘耀文被她这副认真又笨拙的模样逗得耳尖泛红，手指无意识地搓着手机壳边缘的贴纸。

刘耀文“我带你去找马哥吧，声乐室在B区，你走反了。”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哑，清了清嗓子补充。

刘耀文“那个……我是刘耀文。”

艾洛蒂的眼睛瞬间亮成两盏小灯泡。

艾洛蒂“太感谢了！”

她雀跃地往前蹦了一步，又想起什么似的退回来，从包里摸出一颗葡萄味软糖塞进刘耀文手心。

艾洛蒂“请你吃糖！英国带回来的，超甜！”

她当然是开玩笑的，那颗糖是陈奕恒今天早上塞给她的来着。

糖纸在少年掌心窸窣作响，带着女孩指尖残留的体温。

刘耀文低头，看见糖纸上印着一行花体小字——“Pour toi”，他忽然觉得空调风有点凉，耳根却烫得能煎蛋。

他胡乱把糖塞进裤兜，右手插兜左手挠头，动作大得像个生锈的机器人。

刘耀文“咳……走、走吧。”

走廊的灯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艾洛蒂小跑着跟在刘耀文半步远的地方，裙摆扫过他小腿，带起一阵细微的电流感。

她如果转头，就会看见少年帽檐下露出的耳廓红得几乎透明。

二代最拽的Rapper，也会害羞。

转过最后一个拐角，声乐室的门牌已经隐约可见。刘耀文忽然放慢脚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刘耀文“到了……马哥在里面。”

他顿了顿，又飞快补上一句。

刘耀文“下次别一个人乱转，公司跟迷宫似的。”

声乐室的门被刘耀文用指尖顶开，空调“嗡”地一声泄出一阵更凉的冷气。

夕阳被百叶窗切成一条一条的金线，落在地板上像斑驳的琴键。马嘉祺正仰在沙发里闭目休息，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成几缕，耳机挂在脖子上，音乐漏出极轻的鼓点。

刘耀文猫着腰，用指节在马嘉祺肩头敲了两下——那力道轻得像怕惊飞一只雀。

刘耀文“马哥。”

他压低声线，却掩不住喉结里滚动的雀跃。

刘耀文“四代的小助理艾洛蒂找你。”

马嘉祺睁开眼，琥珀色的瞳仁里先是倦怠，继而浮起一层“你怕不是没睡醒”的疑惑。

他挑眉，眼尾那粒浅褐色的痣跟着一扬，仿佛在说：——兄弟，你吃错药了？

刘耀文被看得耳根发烫，赶紧往旁边让了半步。艾洛蒂这才从门框后探出脑袋，双手交叠在身前，裙摆随着她小步走近而荡出柔软的弧度。

艾洛蒂“马嘉祺哥哥，您好。”

她的中文咬字带着一点帝国卷舌的小尾巴，却格外认真。

艾洛蒂“我是艾洛蒂。飞总让我来拿四代下周要用的demo和训练表，麻烦您了。”

马嘉祺撑着膝盖坐直，目光在女孩脸上停了两秒——那皮肤白得几乎透明，睫毛在灯下投出一圈淡青色的阴影。

他心里“啧”了一声：公司招助理什么时候按颜值标准选了？

马嘉祺“跟我来吧。”

他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低哑，人已经利落地起身。

艾洛蒂连忙跟上，帆布鞋底踏在地板上几乎无声。

马嘉祺推开里间的隔音门，灯“啪”地亮起——一排金属柜反射出冷白的光。他弯腰在最底层抽出一只贴着“TF-4th”标签的牛皮文件袋，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只黑色U盘，指尖在桌面磕了磕，确认无误才递过去。

马嘉祺“demo是新编曲的《仲夏幻想》，训练表是Excel，记得让声乐老师再核对一次音域。”

艾洛蒂“好的！”

艾洛蒂双手接过，像捧圣旨一样把东西抱在胸前，眼睛弯成月牙。

艾洛蒂“谢谢您！”

马嘉祺摆摆手，笑得云淡风轻。

马嘉祺“小事，路上别摔了。”

艾洛蒂转身去拉门把，金属柄刚压下一半，背后忽然传来“嗒嗒”两下急促的脚步。刘耀文的声音比脚步更快，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

刘耀文“艾洛蒂，等等！”

女孩回眸，发尾在空中划出一道浅金色的弧。刘耀文逆光站着，耳垂红得能滴血，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高高举起——

掌心里，静静躺着一颗葡萄软糖。

刘耀文“那个……”

他喉结滚了滚。

刘耀文“糖纸我拆不开，是英国原装的吗。”

马嘉祺在旁边“噗”地低笑一声，抱着手臂看热闹。

艾洛蒂愣了两秒，随即会意地踮脚接过糖，指尖无意擦过刘耀文的掌心。少年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却舍不得收回手。

艾洛蒂“是原装哒！”

她把糖剥开，递到他唇边。

艾洛蒂“奖励给你，带路辛苦啦。”

葡萄的甜味在空调风里迅速扩散。刘耀文含住糖，含糊不清地嘟囔。

刘耀文“那……下次迷路还找我。

马嘉祺看着自家弟弟没出息的样子，摇头失笑，顺手替他们摁住门。

马嘉祺“行了，再不走天就黑了。小朋友早点回家。”

艾洛蒂抱着文件袋，倒退着出了声乐室，裙摆扫过门槛，像一尾轻盈的小鱼。刘耀文站在门内，抬手挠了挠鼻尖，耳尖的红晕一路烧到锁骨。

直到走廊尽头那道纤细的影子消失在拐角，马嘉祺才曲指弹了下刘耀文的脑门：

马嘉祺“一颗糖就把你收买了？”

刘耀文含着糖，舌尖抵着齿背，声音含糊却笃定。

刘耀文“哥，那是葡萄味的月亮。”

除了刘耀文自己，没人懂他这句话藏着多少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