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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竹林追影破内鬼

玉京谋

晨露在竹叶上凝成珠串,叶昭踩着沈砚的脚印穿行,楚弦在腕间轻轻震颤。昨夜从齐王府带出的龙纹琴残片还藏在琴囊,合璧琴的嗡鸣似乎还萦绕在耳畔,与此刻竹林的风声形成诡异的共鸣。沈砚说内鬼不止一个,这话像根刺扎在心头,让她每走一步都格外留意周遭动静。

“姑娘,前面就是听风阁的联络点了。” 沈砚忽然停步,折扇指向竹林深处的三间茅舍。屋顶的炊烟笔直如线,这是 “安全” 的暗号,可叶昭却注意到烟色偏灰,混着些不易察觉的硫磺味 —— 那是太子卫率火油的气息,与寒鸦渡的味道如出一辙。

叶昭按住他的手腕,指尖在他掌心写了个 “诈” 字。她解下楚弦缠在指尖,琴弦立刻泛出淡红,这是南楚秘术 “血契探敌”,若附近有南楚血脉之外的人持有密信,弦身便会变色。此刻弦身的红雾正往茅舍方向聚集,浓度远超寻常暗卫的数量。

茅舍门 “吱呀” 一声开了,五个穿听风阁服饰的汉子迎出来,领头者腰间的令牌晃出 “风” 字标记。叶昭的目光却落在他们的靴底 —— 听风阁规矩是靴底缝三道黑线,这些人只有两道,且线的材质是大启军布,绝非南楚特有的冰蚕丝。

“叶姑娘,沈公子,奉裴九娘之命在此接应。” 领头者拱手时,左手小指微微勾起,那是太子卫率的暗号手势,与寒鸦渡的青衫客如出一辙。他耳后藏着颗极小的痣,被发髻遮了大半,却逃不过叶昭的眼睛。

沈砚忽然笑了,折扇 “啪” 地展开,露出扇骨内侧刻着的南楚星图:“裴九娘派来的人,该认得这个吧?” 这是安阳郡主的私藏扇,扇骨的纹路里藏着 “合璧” 二字,唯有听风阁的核心成员才识得。

领头者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拱手的幅度不自觉加大:“属下眼拙,还请公子示下。” 他身后的汉子已悄悄握住腰间短刀,刀鞘的铜环碰撞声在寂静的竹林里格外刺耳。

叶昭趁机弹出枚银针,正中领头者的咽喉。这银针淬了南楚的 “睡仙散”,见血即晕,却不会伤及性命。汉子闷哼一声倒地,腰间掉落个香囊,绣着的玉兰花与沈砚母妃的玉佩纹样相同,只是花瓣少了半片 —— 这是内鬼的标记,代表 “尚未得手”。

“是齐王府的人。” 叶昭捡起香囊,里面的梧桐叶墨迹还带着潮气,与昨夜沈砚袖中香囊的笔迹完全一致,“他在模仿听风阁的暗号,却不知我们的密信从不绣半朵花。”

剩下四人见势不妙,拔刀便砍。沈砚拽着叶昭后退,顺手扯断头顶的青竹,竹节里藏着他早备好的银针,反手甩出去,精准刺入四人的膝弯。这些银针淬了南楚的 “软筋散”,虽不致命,却能让人半个时辰内无法动弹,是安阳郡主当年用来制敌的妙招。

“说,谁派你们来的?” 沈砚踩住最年轻那人的手腕,少年疼得额头冒汗,眼神却透着死硬。叶昭忽然注意到他颈间的银锁,刻着 “容” 字 —— 这是户部尚书容家的标记,容尚书十年前因弹劾南楚皇室被灭门,据说唯一的幼子逃脱,莫非……

她俯身摘下少年的银锁,背面刻着极小的 “砚” 字。心头猛地一沉,容砚,沈砚的首席幕僚,那个总带着温和笑意的白面书生,竟藏着这样的身份。银锁内侧的刻痕与南楚御史台的玉牒一致,证实了他便是容家遗孤。

“容砚……” 沈砚的声音冷得像冰,脚尖碾过少年的手背,“他竟连你这等毛孩都派来送死。” 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往竹林外跑,“不好,他要对合璧琴动手!”

叶昭紧随其后,楚弦在腕间剧烈震颤,弦身的朱砂色几乎要滴下来。她忽然想起昨夜密道里的香囊,那些梧桐叶的墨迹虽像听风阁,却少了南楚特有的 “辰砂”,那是裴九娘秘制的颜料,遇水会显出鹤形 —— 容砚模仿得再像,终究缺了这关键一笔。

跑出竹林时,沈砚的马已候在路口,马鞍上的锦垫绣着玉兰花,与内鬼香囊的纹样相同。叶昭翻身上马,忽然发现马镫的内侧刻着 “齐” 字,边缘的缺口与之前的赤金锭完全吻合 —— 这竟是沈砚的贴身坐骑,容砚连这点都算计到了,想必早已在马具上动了手脚。

“抓紧了!” 沈砚一夹马腹,马蹄扬起的尘土里,叶昭瞥见个极小的银片,是听风阁的 “急信” 标记。她伸手抄起,银片上用针孔刻着 “琴室有诈”,是裴九娘的笔迹,想来她也察觉到了内鬼的动静。

赶回齐王府时,琴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响。沈砚示意叶昭绕到后窗,自己则推门而入,故意发出声响:“容先生在找什么?”

容砚正拿着合璧琴的残片,闻言猛地转身,脸上的温和荡然无存,只剩狰狞:“萧承煜,你母亲当年灭我满门时,可曾想过有今日?” 他将残片狠狠砸在地上,“这龙脉图,本该是我容家的!”

叶昭从后窗潜入,指尖扣着三枚银针。容砚的袖口鼓鼓囊囊,想必藏着火折子 —— 他要烧毁龙脉图,让南楚彻底失去复兴的可能。她忽然弹出银针,正中他的手腕,火折子应声落地,滚到沈砚脚边。

“你父亲弹劾的是南楚皇室奢靡,与我母妃何干?” 沈砚一脚踩灭火折子,“她不过是奉旨行事的郡主,真正下旨的是南楚皇帝!” 他从袖中取出卷黄绸,“这是容御史的绝笔,他临终前已明白是被太子党利用,托人转交我母妃保全。”

容砚愣住了,盯着黄绸上的字迹,那是他父亲独有的 “悬针体”,末尾的 “冤” 字墨迹淋漓,显然是用血写就。他忽然瘫坐在地,喃喃道:“不可能…… 太子说,是安阳郡主假传圣旨……”

叶昭捡起合璧琴残片,琴腹里的龙脉图完好无损。她忽然注意到容砚的靴底沾着些松香,与雅集上太子卫率靴底的气味相同 —— 原来他不仅是为家族复仇,更早已投靠了太子,想借双方之手渔利。

“把他关入密室。” 沈砚的声音没有起伏,“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见。” 他接过叶昭递来的残片,指尖抚过琴腹的刻字,“看来太子早就知道龙脉图的事,容砚不过是他的棋子。”

叶昭忽然想起竹林里的少年,那个被银锁束缚的容家遗孤:“那些孩子……”

“听风阁会安置他们。” 沈砚望着窗外的云层,“容家的仇,不该由孩子来偿。” 他忽然将半块玉佩塞进她手里,“这是母妃的贴身之物,能调动南楚旧部,你拿着更稳妥。”

玉佩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与楚弦的震颤渐渐合拍。叶昭忽然明白,沈砚早已不是那个需要伪装的齐王,而是与她并肩的南楚遗脉。合璧琴的嗡鸣似乎又在耳畔响起,这一次不再是孤独的震颤,而是两颗心共同的节拍。

裴九娘的密信在此时送到,梧桐叶上的朱砂写着 “太子明日攻寒鸦渡”。叶昭将玉佩系在楚弦上,弦身的红光与玉色交融,像道跨越十年的虹桥。她知道,寒鸦渡的风浪里,不仅有粮草与埋伏,更有南楚复兴的微光,在等待着被点燃。

竹林的风穿过窗棂,带着晨露的湿气。叶昭将合璧琴收入暗格,琴身的刻字在烛火下明明灭灭,像极了那些在历史长河中沉浮的南楚遗脉。她与沈砚相视一眼,无需多言,已明白彼此的心意 —— 破内鬼只是开始,真正的棋局,在寒鸦渡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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