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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仿谱诱敌入圈套

玉京谋

齐王府的晨雾还未散尽,沈砚已在琴室铺开了七张宣纸。每张纸上都仿着《鹤唳谱》的笔迹,却在关键的 “羽音三叠” 处做了手脚 —— 太子党能看懂的 “粮仓坐标”,实则是楚地沼泽的方位。案头的墨锭泛着冷光,是用楚地特有的 “乌木烟” 制成,与南楚皇室用墨别无二致,却在阳光下会显出极淡的银光。

“公子,容砚的人还在府外徘徊。” 侍从捧着刚磨好的墨汁进来,袖口沾着些新鲜的松香,“按您的吩咐,已让他们看见我们在抄写琴谱。” 侍从的指甲缝里藏着些朱砂末,那是标记仿品的暗号,真正的南楚密信从不用这种廉价朱砂。

沈砚的指尖在仿谱上停顿,目光落在 “商音” 处的破绽 —— 那里的笔法刻意模仿叶昭的娟秀,却在收笔时露出了他惯有的凌厉。他忽然想起琴德赛上叶昭弹《黍离》的模样,素纱衣在风里展开的弧度,与此刻宣纸上的墨痕竟有几分相似。

“把这张送到西市的茶馆。” 沈砚将其中一张仿谱折成鹤形,“让说书先生‘不小心’掉在太子卫率面前。” 他的指尖在谱子边缘划了道极细的痕,那是给叶昭看的 “局中局” 暗号,与楚弦上的朱砂痕形状相同。

侍从刚走,沈砚便从暗格取出真正的《鹤唳谱》残页。泛黄的宣纸上,南楚先帝的笔迹力透纸背,“羽音三叠” 处标注的粮仓坐标,与楚地地图上的红点完全吻合。他忽然将残页凑近烛火,火光下显露出第二行字迹:“楚弦血契,方可解全谱。”

这是安阳郡主临终前用南楚秘术写的,需用血脉相融者的体温焐热才能显现。沈砚的指尖在 “血契” 二字上停留,想起叶昭腕间楚弦的朱砂痕,那红光里藏着的,或许是开启龙脉的最后一把钥匙。

西市茶馆的喧嚣里,说书先生正讲到南楚覆灭的故事。他故意将仿谱掉在地上,谱子上的《鹤唳引》立刻引起了邻桌卫率的注意。为首者捡起谱子时,指腹不自觉摩挲着 “羽音” 处的破绽,那里的墨痕在阳光下泛出银光 —— 这是太子党识别密信的方法,却不知早已落入圈套。

“快回府禀报!” 卫率的声音压得极低,将仿谱塞进怀里,腰间的刀鞘碰撞声在嘈杂的茶馆里格外刺耳。他们没注意到,茶馆角落的茶博士正用铜壶嘴对着窗外比划,三短一长的节奏,是听风阁的 “信号已送” 暗号。

消息传回太子府时,容砚正在研究楚地地图。他展开仿谱的瞬间,脸色忽然变得凝重 —— 这谱子的破绽太明显,像是故意让人认出。但 “粮仓坐标” 的诱惑实在太大,他盯着地图上的沼泽位置,那里恰好是南楚旧部常出没的地方。

“太子殿下,这定是南楚余孽的诱敌之计。” 容砚的指尖在仿谱上敲打,“但我们可以将计就计,派少量人手去探查,主力埋伏在附近,若真是圈套,正好一网打尽。” 他的银戒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与仿谱上的银痕形成诡异的呼应。

太子的批复很快传来,只有两个字:“准奏。” 玉带上的麒麟纹被印泥沾了些朱砂,那是太子党启用暗桩的信号,与仿谱上的廉价朱砂同出一辙 —— 看来太子也想借这次机会,试探容砚是否忠心。

叶昭收到沈砚的仿谱时,正在调试楚弦。弦身的朱砂痕忽然变得格外鲜艳,与谱子上的银痕产生共鸣。她认出这是沈砚的笔迹,却在 “商音” 处发现了他故意留的破绽 —— 那是南楚兵书里的 “虚则实之” 阵,主力应埋伏在沼泽东侧的密林。

“他这是逼我们配合。” 叶昭将仿谱铺在琴案上,楚弦研墨时,墨锭在砚台里划出的纹路,与沼泽的水文图完全吻合,“沈砚算准了我们不会让太子党轻易找到粮仓,定会派兵支援。”

裴九娘的密信在此时送到,梧桐叶上用针刺着 “容砚带五十卫率去沼泽,留十五人在外围接应”。老鸨的笔迹里透着担忧,“听风阁的线人说,太子派了暗桩盯着容砚,若他失手,怕是要被灭口。”

叶昭忽然想起沈砚的墨玉佩,那红光里藏着的,或许不只是算计。她从袖中取出合璧琴残片,与之前的拼在一起,琴腹里露出张沼泽的详图,上面用朱砂圈出的安全路线,恰好能绕到卫率身后。

“让听风阁的兄弟去沼泽西侧。” 叶昭的指尖在楚弦上轻弹,泛音穿过销金窟的窗棂,在巷子里激起回声,“见到红色信号弹,就往沼泽里扔火把,不用真烧,吓唬吓唬就行。” 她忽然压低声音,“告诉他们,别碰沈砚的人。”

黄昏时分的楚地沼泽,雾气像化不开的浓墨。容砚带着卫率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手里的仿谱被雨水打湿,“羽音三叠” 处的坐标渐渐模糊。他忽然注意到泥地里的脚印,尺寸与听风阁暗桩的完全相同,却在脚跟处少了道磨损 —— 这是陷阱的信号,他却以为是南楚旧部匆忙撤离留下的。

“加快速度!” 容砚的声音里带着兴奋,银戒在暮色里闪着冷光,“找到粮仓,太子重重有赏!” 他没注意到,身后的卫率里,有三人的箭囊露出了半截黑色箭羽 —— 那是沈砚的人,混在里面准备 “清理” 容砚的心腹。

沼泽中心的空地上,听风阁的旧部早已布好了局。他们用芦苇搭了个假粮仓,上面插着南楚的鹤旗,旗角的朱砂在暮色里像团跳动的火焰。楚弦藏在附近的草丛里,手里的火把浸了松脂,只需点燃,就能在雾里形成巨大的火光。

亥时三刻,红色信号弹突然在夜空中炸开。容砚的卫率刚靠近假粮仓,就听见身后传来厮杀声 —— 沈砚的人动手了,黑色箭羽专射容砚的心腹。与此同时,听风阁的旧部点燃了火把,浓烟在雾里形成鹤形,像极了南楚皇室的图腾。

“中计了!撤退!” 容砚的脸色瞬间惨白,拔出腰间的短刀就要突围。但沼泽的淤泥早已缠住了他们的脚,卫率们乱作一团,不少人掉进了事先挖好的陷阱,里面插着的不是尖刺,是南楚特有的 “痒痒草”,能让人浑身发痒却不致命。

沈砚站在沼泽边缘的高地上,望着下面的混乱,墨玉佩在月光下泛着红光。他看见叶昭的身影从西侧的密林里闪过,素纱衣在雾里像只受惊的白鹤。楚弦上的朱砂痕与他的玉佩产生共鸣,形成种奇妙的震颤,仿佛两颗心在这一刻找到了相同的节拍。

“收网。” 沈砚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却没下令追杀。他知道,留着容砚这条命,比杀了他更有用。远处的沼泽里,听风阁的旧部正往回撤,火把在雾里划出的轨迹,像给这场闹剧画上的句号。

回到齐王府时,天已微亮。沈砚将真正的《鹤唳谱》残页放回暗格,指尖还残留着楚弦的朱砂味。侍从进来禀报,容砚带着残兵逃回了太子府,只字未提沈砚的人,只说是中了南楚旧部的埋伏。

“他倒是聪明。” 沈砚的笑意里带着几分嘲讽,目光落在窗外的晨光里,“太子不会信他,但也不会立刻杀他,毕竟还需要他对付南楚余孽。” 他忽然想起叶昭在沼泽边缘的身影,那素纱衣下藏着的,或许不只是仇恨。

琴室的烛火燃尽时,沈砚的指尖在仿谱上划下最后一笔。那道极细的痕,在晨光下显出极淡的银光,像给这场局中局,盖了个无声的章。他知道,叶昭一定看懂了这破绽,就像他看懂了她《黍离》里的故国之思。

楚地的风穿过窗棂,带着沼泽的湿气。沈砚将仿谱收进琴盒,里面的墨香与龙涎香混在一起,形成种诡异的甜腻。他忽然觉得,这场与叶昭的合作,或许会比他预想的更有趣,也更危险。而那《鹤唳谱》的残页里,藏着的,或许不只是粮仓的坐标,还有两颗南楚遗脉的心,在权谋的棋局里,试探着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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