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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青楼围捕血弦鸣

玉京谋

销金窟的晨雾还没散,叶昭就听见巷口传来甲胄碰撞声。她刚将《鹤唳谱》残页藏进凤首琴的暗格,楚弦已撞开房门,手里攥着半片染血的梧桐叶:“太子带三百卫率围过来了!听风阁的兄弟在巷口挡着,撑不了一刻钟!” 少女的粗布袖口被划破,露出里面缝着的冰蚕丝 —— 那是南楚皇室特有的应急信号布。

叶昭的指尖立刻按住楚弦,弦身的朱砂痕像活过来般发烫。昨夜沈砚留下的墨玉佩在琴案上震颤,与血脉印产生共鸣,这是南楚 “警兆” 秘术,预示着致命危险。她忽然想起名册第一页的 “周万堂”,太子果然是冲着粮铺旧部来的,围捕青楼不过是幌子。

“把所有兄弟撤进密室。” 叶昭将凤首琴倒扣在琴案上,琴腹的暗格弹出十枚银针,“告诉裴九娘,按第三套方案走,放火烧西侧厢房,别伤到人。” 她的指尖在楚弦上轻弹,泛音穿过走廊,在各间房里激起回声 —— 这是 “弃车保帅” 的暗号,让外围兄弟假装突围吸引注意力。

青楼大堂的八仙桌被迅速拼成长街,旧部们用桌椅筑起防线,手里的短刀反射着晨光。叶昭认出其中几个是荒山幸存的弟兄,他们袖口都缠着红绸,那是南楚士兵的敢死标记。最前面的后生叫小石头,腰间还挂着叶昭生辰时送的玉兰花佩,此刻正咬着牙往刀上涂松脂。

“姑娘,这是沈公子凌晨派人送来的。” 裴九娘掀帘而入,鬓边的银钗斜得快要掉下来。老鸨递来个油布包,里面是张楚地地图,用朱砂标着条通往齐王府的密道,“他说若事急,可从后院枯井走。” 油布的边缘沾着些龙涎香,与沈砚常用的熏香完全相同。

叶昭的指尖在地图上停顿,枯井的位置恰好对着青楼的琴室。她忽然想起昨夜沈砚的话,“楚弦血契能护你周全”,难道他早就料到太子会有这一手?凤首琴的琴身忽然发烫,楚弦上的朱砂顺着指尖往上爬,在腕间结成完整的玉兰花印 —— 这是血脉共鸣到极致的征兆。

“轰” 的一声,青楼大门被撞开。太子的银色铠甲在晨光里晃眼,玉带扣上的麒麟纹沾着新鲜的血迹,显然巷口的听风阁兄弟已遭不测。容砚跟在他身后,手里举着张泛黄的纸:“叶昭,周万堂的粮铺账本都在这儿,你还有什么话说?” 那纸的边缘与沈砚送的仿谱完全相同,显然是早就备好的假证。

叶昭将楚弦架在膝上,素纱衣在风里展开,衣料暗绣的楚水纹与琴身朱砂重叠。她忽然笑了,指尖在琴弦上一划,泛音如鹤唳穿云,震得卫率们纷纷捂耳:“太子殿下要查粮铺,为何带重兵围我这风月场所?莫非是怕我唱出什么不该唱的?”

太子的脸瞬间涨红,拔剑直指琴案:“放肆!搜!给本太子把南楚余孽全揪出来!” 卫率们蜂拥而上时,叶昭忽然按住 “宫” 弦,泛音骤起如惊雷,琴室的青瓷瓶应声炸裂,碎片在地上拼出南楚皇室的 “鹤形阵”—— 这是南楚秘术 “音刃”,能用声波操控器物。

“保护姑娘!” 小石头第一个冲上来,短刀劈向卫率的手腕,却被容砚的暗箭射中肩胛。少年倒在地上时,腰间的玉兰花佩滚到叶昭脚边,那是她生辰夜亲手系的红绸,此刻已被血浸透。叶昭的指尖猛地收紧,楚弦的朱砂痕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弦身泛出的热浪烫得她虎口发麻。

“都别动!” 她的血滴在琴弦上,泛音瞬间化成无形的墙,卫率们往前冲的动作突然僵住 —— 这是楚弦血契的 “定身” 之力,唯有南楚血脉能驱动,却会耗损十年阳寿。叶昭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忽然想起母后临终前说的话:“楚弦护脉,亦噬脉。”

容砚的脸色变得难看,他显然没料到楚弦有这般威力。太子却冷笑一声,示意卫率放箭:“不过是些旁门左道!射死她,本太子重重有赏!” 箭矢如蝗虫般飞来时,叶昭忽然拨动 “羽” 弦,泛音与凤首琴产生共鸣,琴身的朱雀雕刻竟喷出火星,点燃了早已备好的松脂。

浓烟滚滚中,叶昭瞥见后院枯井的方向闪过道月白身影。沈砚的暗卫正趴在井沿,显然是在等她撤离,可他本人却迟迟未现。楚弦的震颤越来越急,血脉印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几乎握不住琴 —— 萧承煜分明能早点来,为何要让听风阁的兄弟白白送死?

“叶姑娘莫怕,本王来了!” 沈砚的声音终于在浓烟里响起,他带着暗卫杀进来时,锦袍已被血染红,墨玉佩的红光与楚弦交织成网。他故意装作刚赶到的样子,折扇 “啪” 地展开,挡住支射向叶昭的冷箭,“太子殿下围我玉京第一青楼,是嫌朝臣的弹劾不够多吗?”

太子的脸色铁青,却没立刻发作。容砚趁机喊道:“王爷来的正好!这妖女用南楚邪术伤我卫率,还藏着旧部名册!” 他踢开地上的灰烬,露出本烧焦的册子,正是叶昭昨夜烧毁的假名册,“属下已找到证据!”

叶昭的指尖在楚弦上停顿,那本册子的灰烬里掺着龙涎香 —— 是沈砚故意让容砚 “找到” 的。她忽然明白,他迟迟不来,就是为了让太子拿到这假证,好坐实 “南楚余孽” 的罪名,彻底斩断自己与旧部的联系。

“既然王爷来了,这妖女就交给你处置。” 太子冷哼一声,目光在烧焦的名册上停留片刻,“本太子还有要事,容砚,你留下协助王爷彻查。” 他转身离去时,卫率们抬着口空棺,那是给叶昭准备的,棺盖内侧刻着 “逆党” 二字。

沈砚等太子走远,才收起折扇:“都散了吧。” 他的指尖抚过叶昭腕间的血脉印,那里的红痕已淡了许多,“跟我走,这里不安全。”

叶昭猛地抽回手,楚弦的朱砂痕突然变冷:“沈公子故意让太子拿走假名册,是想让所有人都以为,南楚旧部已被一网打尽?” 她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为了你的计划,听风阁的兄弟就活该送死?”

沈砚的墨玉佩在掌心发烫,却没解释。容砚的暗卫还在暗处盯着,他不能说昨夜故意泄露假密信,就是为了让太子转移注意力,好让真正的核心旧部从密道撤离。他只能看着叶昭眼中的信任裂痕,像楚弦上的断纹,再也无法复原。

裴九娘在此时扶着受伤的小石头过来,老鸨的银钗终于摆正了:“听风阁撤出十七人,牺牲…… 二十五人。” 她的目光在沈砚身上停留片刻,“密道通往齐王府的后门,姑娘,你该走了。”

叶昭最后看了眼被烧毁的琴室,凤首琴的朱雀雕刻在火光中像只浴火的鸟。她抓起楚弦转身就走,没再看沈砚一眼。走到密道入口时,楚弦忽然从袖中滑落,与沈砚的墨玉佩同时发出嗡鸣 —— 那是南楚 “同脉相护” 的本能,却抵不过人心的算计。

密道里的潮湿让血脉印隐隐作痛,叶昭摸着腕间淡去的红痕,忽然想起昨夜生辰夜的血祭琴。那时以为的血脉相连,原来从一开始就藏着算计。她不知道的是,沈砚站在青楼废墟前,正将真正的核心名册塞进暗卫手里,墨玉佩的红光里,映着他同样苍白的脸。

容砚望着太子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抹冷笑。他从灰烬里捡起片未烧尽的纸,上面用南楚古文写着 “龙脉第七入口”,是沈砚故意留下的假线索。这场围捕,终究是各取所需,只有叶昭腕间的血弦,在暗夜里轻轻震颤,像在哀悼那些被权谋碾碎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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