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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旧案翻出宿怨根

玉京谋

齐王府的密档室泛着陈年墨香,萧承煜指尖划过泛黄的卷宗,烛火在 “南楚御史容显” 的名字上投下晃动的阴影。卷宗边角的朱砂印已褪成淡粉色,却仍能辨认出是大启刑部的 “斩立决” 印鉴 —— 这是十年前的旧案,容砚父亲的卷宗竟藏在太子母族的罪证堆里,本身就是最可疑的破绽。

“少主,楚地传来的密报。” 暗卫赵虎将油纸包放在案上,里面是七枚铜钱,摆成南楚 “问罪” 的卦象,“容显当年弹劾的,正是太子母族贪墨楚地赈灾款的事。” 铜钱的边缘沾着泥渍,与太子母族庄园的土质完全相同,显然是从那里挖出来的证物。

萧承煜的墨玉佩突然发烫,玉面映出卷宗里的一句话:“容氏满门抄斩,唯幼子容砚逃脱。” 他忽然想起容砚初见自己时,袖口沾着的桐油味 —— 那是南楚旧案现场常用的防火油,当时只当是巧合,如今想来,恐怕是此人故意留下的破绽,或是潜意识里的复仇标记。

密档室的暗格里,藏着萧承煜母亲安阳郡主的手札。其中一页提到 “容御史刚直,却不识时务”,笔迹带着惋惜的颤抖,显然当年她曾试图保下容显,却未能如愿。手札边缘粘着半片干枯的玉兰花瓣,与容砚荷包上的绣样同出一辙 —— 这绝非偶然,容砚必然见过郡主的遗物,甚至可能早就知晓自己的身世。

“去查,容砚入府前,是否与太子母族有过接触。” 萧承煜将卷宗锁回暗格,钥匙柄的 “楚” 字刻痕硌得掌心发疼,“尤其留意三年前太子母族庄园的那场大火,据说烧死了个记账先生。” 他记得那场火的卷宗里,有个模糊的身影与容砚身形相似,当时被归类为 “意外”,现在看来更像杀人灭口。

赵虎领命退下时,廊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萧承煜迅速将手札藏进袖中,转身时已换上惯常的浪荡笑意,恰好撞见容砚端着参汤进来,青瓷碗沿的热气里飘着淡淡的杏仁香 —— 这是太子母族惯用的香料,寻常人家绝不会用在参汤里。

“公子深夜还在忙公务?” 容砚的白袖扫过案上的烛台,烛火摇曳间,他耳后那道细微的疤痕若隐若现,形状与卷宗里容显儿子的烫伤记录完全吻合,“天凉了,喝点参汤暖暖身子。”

萧承煜接过参汤的瞬间,指尖故意擦过容砚的腕脉。对方的脉搏在那刻骤然变快,虽只一瞬,却逃不过他多年习武的敏锐 —— 容砚在紧张,他认出了案上未及收起的卷宗残角,那上面有容氏家族的族徽。

“容先生可知南楚有位御史容显?” 萧承煜呷着参汤,目光落在对方颤抖的指尖,“听说十年前因弹劾权贵被灭门,倒是个有骨气的。” 参汤里的杏仁香突然变得刺鼻,他几乎能断定,这碗汤里加了让人嗜睡的药材,容砚想趁他昏睡时销毁证据。

容砚的笑容僵在嘴角,袖中的手不自觉攥紧了 —— 那里藏着块玉佩,是太子母族赏赐的 “免罪牌”,萧承煜的话像针一样刺破了他维持多年的平静。“公子说笑了,南楚旧吏多如牛毛,属下怎会知晓。” 他转身想去收拾案上的卷宗,却被萧承煜的折扇拦住。

“这卷宗里说,容御史有个幼子。” 萧承煜的折扇轻点容砚耳后的疤痕,“据说左耳垂有颗朱砂痣,先生倒是与他年岁相仿。” 烛火突然爆出灯花,照亮容砚瞬间煞白的脸,那处果然有颗极淡的痣,被脂粉刻意遮盖过。

窗外的雨突然变大,打在芭蕉叶上噼啪作响。容砚猛地跪地,额头抵着冰冷的青砖:“公子明鉴!属下确是容显之子,但绝无二心!” 他扯开衣襟,心口处刺着 “复仇” 二字,字迹已有些模糊,显然是多年前刺下的,“属下投效公子,只为借您之力扳倒太子母族,绝无他图!”

萧承煜的墨玉佩在袖中发烫,玉面映出容砚后颈的胎记 —— 与安阳郡主手札里描述的 “容家幼子” 完全一致。他忽然想起容砚每次处理太子党羽时的狠戾,想起他在寒鸦渡故意放走太子暗卫的举动,原来那些看似失误的布局,都是为了借刀杀人,让太子与自己两败俱伤。

“扳倒太子母族,为何要勾结太子?” 萧承煜的声音冷得像冰,折扇挑起容砚的下巴,“寒鸦渡的假情报,粮仓的失火案,莫非都是你借太子之手,铲除异己?” 案上的铜钱卦象突然倒下,一枚铜钱滚到容砚脚边,恰好压住 “死” 字纹。

容砚的喉结剧烈滚动,泪水混着雨水从眼角滑落:“公子不知,当年我父亲弹劾的贪腐案,太子母族与南楚皇室都有牵涉!” 他从怀中掏出半块青铜镜,镜面刻着南楚皇室的云纹,“这是我从父亲尸身怀里找到的,背面刻着安阳郡主的私印 —— 她也参与了分赃!”

烛火在镜背的印鉴上跳跃,那枚 “安” 字印与萧承煜母亲的陪嫁完全相同。萧承煜突然想起母妃临终前砸碎的铜镜,想起她疯癫的呓语 “容家冤屈,我有份”,原来母亲并非单纯的受害者,而是这场旧案的参与者,这才是容砚真正的复仇目标 —— 不仅要灭太子母族,还要让南楚余孽血债血偿。

密档室的暗门突然传来轻响,赵虎举着羽箭闯进来,箭簇上插着张字条:“太子母族今晚转移赃款,藏于西郊佛堂。” 字条的墨迹未干,与容砚平日的笔迹完全一致,显然是他故意放出的消息,想借萧承煜之手除掉最后的仇人。

萧承煜将青铜镜揣进怀里,指尖抚过容砚心口的 “复仇” 二字:“本王可以帮你扳倒太子母族。” 他的墨玉佩突然发出嗡鸣,与铜镜产生奇特的共鸣,“但你要如实交代,安阳郡主在旧案里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容砚的瞳孔骤然收缩,显然没想到萧承煜会追问此事。雨声里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更天的佛堂正是交接赃款的时辰。他猛地磕头:“属下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只要能报仇,属下什么都肯说!” 袖口的匕首悄然滑落,却被萧承煜的暗卫眼疾手快地踩住。

萧承煜望着窗外的暴雨,忽然笑了。他将卷宗锁进暗格,钥匙扔进容砚怀里:“去佛堂,带五十暗卫。” 折扇轻敲掌心的节奏,是南楚 “围猎” 的暗号 —— 这既是去查赃款,也是场试探,若容砚敢私放太子母族的人,便是自投罗网。

容砚接过钥匙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知道这是场豪赌,赢了能报血海深仇,输了则万劫不复。但当他看到萧承煜眼底那抹与自己相同的复仇火焰时,突然明白,他们不过是被命运捆绑的复仇者,用彼此的仇恨做筹码,在这盘权谋棋局里继续厮杀。

暴雨中的佛堂透着诡异的寂静,萧承煜的暗卫已悄悄包围了院墙。容砚举着青铜镜站在佛龛前,镜面反射的月光照亮供桌下的暗格 —— 那里果然藏着十大箱金银,箱角的朱砂印与南楚赈灾款的标记完全相同。

“动手!” 容砚突然高喊,暗卫们刚要冲进去,却见他猛地将青铜镜砸向供桌。镜面碎裂的瞬间,暗格里的炸药轰然炸响,火光映出容砚扭曲的脸:“安阳郡主!太子母族!你们都给我父亲陪葬!”

萧承煜在爆炸前的瞬间退到安全地带,墨玉佩在掌心发烫,映出容砚被火焰吞噬的身影。他忽然明白,这场复仇从一开始就没有赢家,容砚要的从来不是公正,而是同归于尽的毁灭 —— 就像那枚铜钱卦象预示的,这场宿怨的根源,早已烂在南楚与大启的骨血里,谁也无法轻易斩断。

雨水中,暗卫们扑灭余火,从灰烬里找出块烧熔的铜镜残片,背面的 “安” 字印仍清晰可辨。萧承煜将残片与母亲的手札放在一起,烛火在 “冤冤相报” 四个字上投下沉重的阴影。他知道容砚的死不是结束,太子母族的余党还在,南楚旧案的真相还藏在更深的黑暗里,而自己与叶昭的棋局,才刚刚进入最凶险的中盘。

远处的玉京城,太子正对着密信冷笑。信上容砚的字迹写着 “齐王已中计”,却不知送信人早已被萧承煜调换。窗外的暴雨冲刷着宫墙,仿佛要洗净这盘跨越十年的血债,而齐王府密档室的烛火,还在为翻不完的旧案,亮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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