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古代小说 > 玉京谋
本书标签: 古代 

第二十四章琴音暗渡探私函

玉京谋

太子府的琉璃灯将抄手游廊照得如同白昼,叶昭捏着袖中的青铜鹤哨,指尖沁出的冷汗几乎要将哨身的纹路磨平。她扮作献艺的舞姬,水红色纱裙下摆缝着七枚铜铃,走步时铃音与《鹤唳谱》的泛音频率完全一致——这是给暗处接应的裴九娘的信号,三短一长代表“已入内院”。

假山后的锦鲤池泛着墨绿的光,叶昭按楚弦(侍女)绘制的地图,绕到书房西侧的梧桐树下。树洞里藏着听风阁的特制迷药“醉流霞”,药瓶塞子是段中空的芦苇,吹入守卫口鼻时能发出《寒鸦渡》的前奏,正好掩盖细微的声响。

“站住!”巡逻的禁卫突然转身,腰间的长刀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叶昭旋身摆出《霓裳羽衣舞》的起势,纱袖甩出的刹那,铜铃骤响,恰好盖过她摸出迷药的动静。禁卫的目光被舞姿吸引的瞬间,芦苇管已抵在他颈侧,带着南楚特有的薄荷香——这是楚弦(侍女)用楚地草药特制的,药效比寻常迷药快三倍。

书房的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檀香与墨香混合的气息,与容砚袖口的味道如出一辙。叶昭贴墙根侧身滑入时,靴底的防滑纹蹭到青石地,发出细不可闻的声响。正厅的紫檀木案上摆着副未完成的《百鹤图》,画中鹤喙都朝着西北角落的凤首琴——那是太子从不示人的藏品,琴身的冰裂纹里泛着暗金色,显然是南楚皇室之物。

书架第三层的《春秋》被抽去了 pages ,留下的空隙恰好能容下一只手。叶昭按裴九娘的提示,转动架上的青铜爵杯,书架果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暗格应声弹出。里面叠着七封火漆封口的信函,蜡印是太子府特有的“麟趾纹”,但边角都粘着极细的蚕丝——这是容砚的习惯,他总用南楚冰蚕丝捆扎重要物件。

最上面的信函字迹潦草,墨迹里混着朱砂,与寒鸦渡假密信的笔迹完全相同。叶昭抽出信纸的瞬间,窗外突然传来太子的笑声,惊得她慌忙将信纸塞进纱裙夹层。那处缝着层薄铜片,恰好能挡住搜身,是楚弦(侍女)连夜赶制的“护心甲”。

“殿下,容先生的计策果然高明。”侍卫长的声音从廊外传来,“齐王府那边已按‘假密信’的线索,往楚地荒山去了。” 叶昭屏住呼吸,踩着博古架的阴影爬上横梁,梁木积着的灰尘落入领口,痒得她几乎要打喷嚏——幸好咬着事先备好的青竹片,才没发出声响。

太子的明黄色靴底出现在案前,他拿起那幅《百鹤图》,指尖在鹤喙处反复摩挲:“容砚说,叶昭那丫头近日总往齐王府跑,莫非已察觉萧承煜的身份?” 靴尖踢到琴架时,凤首琴突然发出嗡鸣,泛音与叶昭藏在袖中的楚弦产生共振,吓得她赶紧攥紧琴弦。

“依属下看,不过是儿女情长。”侍卫长的刀鞘磕到门槛,“那琴师姑娘毕竟是南楚余孽,齐王再糊涂也不会……” 话音未落,太子突然按住琴身:“这琴今日怎会自鸣?” 他的指尖划过琴弦,泛音里竟藏着《鹤唳谱》的“羽音”——显然这琴被动过手脚,极有可能是容砚留下的监听装置。

叶昭在横梁上蜷成一团,听着太子翻检信函的动静。当那封粘着冰蚕丝的信被抽出时,她突然想起楚弦(侍女)的话:“容先生的密信都用‘离魂散’熏过,遇热会显字。” 案上的烛火正好对着信纸,火光照处果然浮现出细小的字迹:“楚地龙脉图已得,需借齐王之力引南楚旧部入瓮。”

“萧承煜若知自己是南楚旁支,不知会作何感想。”太子的笑声里淬着寒意,他将信纸凑到烛火边,“待我拿到双脉契,这天下……” 火苗突然窜起,将信纸烧出个破洞,露出背面的朱砂印——竟是南楚皇室的“正统”印鉴,与叶昭血脉印的纹路完全吻合。

叶昭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原来容砚不仅勾结太子,还私藏着南楚正统的信物,他的野心远比“复仇”更大。横梁的灰尘突然簌簌落下,她才惊觉自己因太过专注,竟忘了压住裙摆,水红纱角正垂在太子头顶三寸处。

“谁?”太子猛地抬头,腰间的软剑已出鞘。叶昭旋身从横梁跃下,足尖点过琴架时,顺势拨响《鹤唳谱》的“商音”——这是给裴九娘的“撤退”信号。楚弦(琴弦)的朱砂痕突然发烫,与血脉印形成奇异的共鸣,竟让太子的软剑顿在半空,仿佛被无形的屏障挡住。

“原来是叶姑娘。”太子的笑容在琉璃灯下显得格外诡异,他并未追究擅闯之罪,反而指着案上的琴,“听闻姑娘琴艺冠绝玉京,可否为本宫弹奏一曲?” 叶昭注意到他指尖沾着的墨渍,与信函上的朱砂混在一起,显然刚写过密信,墨迹未干。

她缓步走向凤首琴,纱袖下的手已摸出藏在发间的银簪——簪尖沾着“睡仙散”,只需划破太子皮肤便能让他昏迷半个时辰。琴身的冰裂纹里卡着片梧桐叶,叶脉间的字迹正是容砚的笔迹:“三更,寒鸦渡交接龙脉图”。

泛音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叶昭故意在“角音”处弹错半分,这是南楚密信里“有危险”的暗号。果然,院墙外传来裴九娘的回应——三记梆子声,代表“已备马车”。她的指尖划过琴腹的龙纹,突然摸到处松动的木片,里面藏着卷羊皮,展开竟是半幅龙脉详图,标注着寒鸦渡的入口位置。

“此曲只应天上有。”太子的目光落在叶昭腕间的血脉印上,那里的红光与琴身的暗金纹络相互呼应,“可惜啊,南楚正统的血脉,终究要沦为我大启的阶下囚。” 他突然拍掌,两侧的暗门同时打开,二十名禁卫举着弩箭对准琴案,箭簇闪着幽蓝的光——淬了见血封喉的“牵机药”。

叶昭的泛音突然拔高,与楚弦(琴弦)的朱砂痕共振出刺耳的尖鸣。禁卫们猝不及防,弩箭纷纷射偏,她趁机掀翻琴案,凤首琴砸向太子的瞬间,已从琴腹摸出那卷羊皮。窗外的铜铃骤响,裴九娘的声音混在风声里:“走东门!”

跃出书房时,叶昭瞥见太子捡起地上的信纸,脸色铁青地嘶吼:“追!死活不论!” 她按事先约定往锦鲤池跑,岸边的垂柳下系着艘乌篷船,船夫戴着斗笠,帽檐压得极低,露出的半张脸有道月牙形疤痕——是听风阁的老舵手,专走楚地的暗河。

船桨划破水面的刹那,叶昭回头望了眼太子府的灯火。书房的窗纸上,太子正对着幅画像冷笑,画中女子的眉眼竟与安阳郡主有七分相似,画像右下角的落款被烛火熏得模糊,隐约能辨认出“容”字——容砚果然还藏着更深的秘密,这画像或许就是他拿捏太子的筹码。

乌篷船驶入暗河时,叶昭展开那卷羊皮。龙脉图上的寒鸦渡入口处,用朱砂画着个极小的鹤形,与萧承煜墨玉佩的图案完全相同。她忽然想起雅集上沈砚说的“琴架藏秘”,原来容砚的真正目标是龙脉,而太子和齐王,都只是他棋盘上的棋子。

暗河的石壁上渗出水珠,打在羊皮卷上晕开墨迹,显露出背面的字迹:“双脉契现,龙眠觉醒”。叶昭的血脉印突然灼痛,与楚弦(琴弦)的朱砂痕连成线,在水面映出完整的鹤形——这是南楚皇室“血脉共鸣”的异象,意味着离终极密信的解密之日不远了。

船行至半途,老舵手突然吹了声口哨,三短两长是“有追兵”的信号。叶昭摸出腰间的青铜鹤哨,刚要回应,就见水面泛起气泡,三艘快艇从暗河岔口冲出来,船头的禁卫举着太子府的令牌,箭雨如飞蝗般射来。

“抱紧船舷!”老舵手猛转舵柄,乌篷船擦着石壁拐进更狭窄的水道。叶昭趁机将羊皮卷塞进中空的船桨,桨柄的“楚”字刻痕正好能卡住卷轴——这是南楚密信的隐藏手法,遇水才会显字,寻常搜查绝难发现。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暗河的天窗洒下时,乌篷船终于驶出密道,停在寒鸦渡的芦苇荡里。叶昭接过船桨,指尖的水渍让羊皮卷显露出最后一行字:“容砚,南楚正统遗脉”。她的血脉印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与远处齐王府的方向产生共鸣——萧承煜的墨玉佩,此刻想必也在发烫。

芦苇丛外传来马蹄声,叶昭将船桨藏进枯苇堆,摸出银簪防身时,却见沈砚的青衫身影出现在晨光里。他的墨玉佩悬在腰间,红光与叶昭的血脉印遥相呼应,男人的笑容里带着了然:“看来,我们都拿到想要的东西了。”

叶昭望着他掌心的密信,又看了看自己藏在袖中的船桨,突然明白这场博弈里,没有真正的赢家。容砚的旧案,太子的野心,双脉的共振,终究要在寒鸦渡的龙脉眼处,做个了断。而她与萧承煜,从试探到猜忌,从利用到默契,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彼此唯一的同谋。

远处的官道上扬起烟尘,太子的追兵显然已寻到暗河出口。叶昭与萧承煜对视的瞬间,同时握住了腰间的武器。晨雾中,两人的身影隐入芦苇荡,只留下两串逐渐远去的脚印,在濡湿的泥地上,踩出南楚密信里“共生”的卦象。

上一章 第二十三章夜宴试探藏锋芒 玉京谋最新章节 下一章 第二十五章假信投石试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