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府的晨雾裹着潮湿的桂花香,萧承煜将密信放在紫檀案上时,指腹特意在火漆印上按了个浅痕。信上用南楚古文写着 “寒鸦渡西仓,藏粮三千石”,墨迹里掺了朱砂,遇水会显露出 “诱敌” 二字 —— 这是他与叶昭约定的暗号,也是投给容砚的诱饵。
“公子,容先生求见。” 赵虎的声音压得极低,靴底沾着的露水在青砖上洇出浅痕,“说是有楚地旧部的消息要禀报。”
萧承煜将密信锁进铜匣的瞬间,墨玉佩突然泛出红光。他瞥见镜中自己的倒影,青衫领口故意松开半寸,露出锁骨处的淤青 —— 这是昨夜与 “青楼女子” 厮混的伪装,实则是叶昭的短刀划破的,为的就是让容砚放松警惕。
容砚进来时,白袖上还沾着未干的墨渍。他目光扫过案上的铜匣,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随即躬身行礼:“属下查到,太子近期频繁接触楚地盐商,似乎在囤积私盐。” 他递上的账册边缘卷曲,显然是临时伪造的,目的是转移话题,掩饰对铜匣的兴趣。
萧承煜把玩着折扇,扇骨敲出《鹤唳谱》的泛音节奏:“本王倒收到消息,南楚旧部在寒鸦渡藏了粮食。” 他故意让铜匣的钥匙从袖中滑落,钥匙串上的玉坠与太子母族的玉佩同款 —— 这是故意露的破绽,引诱容砚动手。
容砚的喉结动了动,目光在钥匙与萧承煜之间游移。窗外的晨鸟突然惊飞,他猛地低下头:“公子打算如何处置?需不需要属下去安排人手?” 指尖在袖中绞紧,那里藏着太子赐的鸽哨,三短一长是 “紧急情报” 的暗号。
萧承煜将铜匣推到案边:“先生是本王最信任的人,这密信就交给你保管。” 他起身时撞翻砚台,墨汁溅在容砚的白袖上,晕出的形状恰好是南楚 “陷阱” 的图腾 —— 这是给暗处的听风阁暗卫发的信号,意味着 “鱼已上钩”。
容砚接过铜匣的瞬间,指腹摸到了火漆印上的浅痕。他强作镇定地告辞,转身时袖中的鸽哨硌得肋骨生疼。密道里的烛火忽明忽暗,照见他颤抖的指尖 —— 这是复仇的最好机会,只要将密信交给太子,就能借刀消灭南楚旧部,同时让萧承煜背上办事不力的罪名。
齐王府的角楼上,叶昭正透过琉璃镜观察。镜中容砚的身影在密道里停顿三次,每次都对着不同的方向张望,显然在确认是否被跟踪。她将楚弦缠在指间,弦身的朱砂色随心跳变深 —— 按照约定,若容砚传递假情报,就用《鹤唳谱》的 “羽音” 通知萧承煜收网。
容砚最终在假山后的石榴树下停住。他用匕首撬开地砖,取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太子的密使留下的蜡丸。将假信的内容抄在丝绢上时,他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南楚与大启,都是容家的仇人。” 笔尖的墨滴落在 “寒鸦渡” 三个字上,像滴未干的血。
蜡丸被塞进树洞里的瞬间,听风阁的暗卫在暗处记下了时间。叶昭的楚弦突然弹出泛音,穿过晨雾落在齐王府的书房 —— 这是 “确认传递” 的信号。萧承煜正对着墨玉佩出神,玉面映出他眼底的冷光,容砚袖口那抹墨汁图腾,终究还是暴露了。
“备马,去寒鸦渡。” 萧承煜将真的粮仓位置写在纸条上,塞进箭簇,“告诉赵虎,按第二套方案行动。” 他的墨玉佩突然发烫,玉面显露出容砚抄信时的倒影 —— 原来这玉佩不仅能认主,还能映照接触过的人的影像,这是安阳郡主留下的最后杀招。
寒鸦渡的芦苇荡里,太子的卫率正按密信的指示挖掘。铁锹碰到硬物的脆响让领头的校尉狂喜,却在打开木箱的瞬间脸色煞白 —— 里面没有粮食,只有堆涂着桐油的柴草,草里埋着的硫磺石正滋滋冒白烟。
“不好,是陷阱!” 校尉的喊声被爆炸声吞没。火光映红半边天,却没伤到任何人 —— 赵虎按萧承煜的命令,提前疏散了附近的南楚旧部,这场爆炸只为传递一个消息:太子的眼线已被锁定。
齐王府的书房里,容砚正对着 “密信已送达” 的回函沾沾自喜。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虎浑身是血地闯进来:“公子,寒鸦渡遇袭,旧部伤亡惨重!” 他将染血的丝绢扔在案上,上面的字迹与容砚的抄本一模一样。
容砚的瞳孔骤然收缩。丝绢上的血迹里混着朱砂,遇水后显出 “诱敌” 二字 —— 这是假信的破绽,萧承煜显然已经知道真相。他猛地抽出袖中匕首,却被赵虎反手制住,手腕被按在案上的墨汁里,拓出的掌印与南楚 “叛徒” 的图腾完全重合。
萧承煜把玩着墨玉佩,玉面映出容砚狰狞的脸:“先生可知,这玉佩能照出人心?” 他将玉佩贴在容砚心口,玉面瞬间浮现出太子母族的徽记,“你父亲的冤案,本王可以帮你昭雪,但你不该把刀对准自己人。”
容砚的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嘶吼:“你们南楚皇室也配谈正义?当年若不是安阳郡主默许,我父亲怎会满门抄斩!” 他的血滴在玉佩上,激发出楚弦的共鸣,远处的叶昭突然捂住心口 —— 这是血脉共振的剧痛,意味着有南楚血脉正在死去。
萧承煜的墨玉佩突然炸裂,碎片刺进容砚的咽喉。“我母亲当年确实有错。” 他望着倒在血泊里的容砚,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疲惫,“但冤冤相报,何时是头?” 窗外的晨雾散尽,阳光照在案上的密信上,假情报的字迹正慢慢褪去,露出底下真正的粮仓位置 —— 那是萧承煜故意留给南楚旧部的生路。
叶昭在角楼上收起琉璃镜。楚弦的朱砂色渐渐恢复平静,她知道这场试探终于结束,却也明白这只是开始。容砚的死会让太子警觉,接下来的棋局将更加凶险。她将密信塞进箭筒,弓弦嗡鸣间,《鹤唳谱》的 “商音” 穿云而去 —— 那是给萧承煜的回函,只有两个字:“合作”。
齐王府的密道里,赵虎正在清理容砚的遗物。从他袖中掉出的半块青铜镜,与萧承煜母亲的手札上的印记完全吻合。萧承煜将铜镜与玉佩碎片收好,忽然想起容砚临终前的话,原来母亲的罪证一直被藏在最亲近的人手里,这盘跨越十年的棋局,远比想象中更复杂。
寒鸦渡的硝烟散去后,南楚旧部在新的粮仓里发现了萧承煜留下的字条:“双脉共振之日,便是真相大白之时。” 字条的边缘画着半只鹤,与叶昭琴残片上的另一半恰好能拼合。叶昭望着字条上的字迹,忽然明白萧承煜的真正目的 —— 他要的不是复仇,而是救赎,是给所有被旧案牵连的人一个了断。
玉京城的太子府里,卫率正跪在地上请罪。太子将密信揉成纸团,银靴踩着容砚的人头冷笑:“萧承煜,你以为除掉一个容砚就能高枕无忧?” 他从暗格取出另一封密信,上面盖着南楚皇室的玉玺,“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
齐王府的书房里,萧承煜将容砚的卷宗烧在青铜盆里。灰烬中,半块未烧尽的丝绢飘起,上面是容砚未写完的遗言:“愿来世不生在帝王家”。他忽然想起叶昭腕间的血脉印,想起双脉共振时的金光,或许母亲和容显当年的遗憾,终将由他们这代人来弥补。
晨雾彻底散去时,叶昭的楚弦与萧承煜的墨玉佩碎片同时发出轻鸣。这是血脉共鸣的信号,也是新的棋局开始的号角。寒鸦渡的芦苇荡里,新的密信正顺着水流漂向远方,上面用双脉共振的朱砂写着:“下一站,楚地皇陵”。